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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牡丹葬梅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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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1-11-29 12:08:47
玉阶生寒,珠泪盈眶。我念我皇,今夜,欢歌燕舞,可千万千万,别梦寒。  ——《全唐诗》
    杨玉环绝世美人,在历史上完全掩盖了梅妃江采萍的风采才情。唐爱牡丹宋爱梅,江采萍是生错了时代的绝世佳人,只能傍着一树梅花拣敛风姿。女人最哀痛的不是生得不美,而是在最美时无人欣赏。
    
    一、明珠殇
    
    那千斛明珠,她掷地有声?
    珠碎的刹那,铺散了一地。跳跃开来?
    她静静地站在梅园内,泪,随梅瓣幽转低落。
    她苦笑,原来。他对她的爱,不过是那千斛明珠
    他爱牡丹,她却不是。
    他爱华贵,可她却不喜华贵
    她有梅一样的气节,梅一样的冷艳,梅一样的高傲
    却还争不过牡丹的艳丽
    也许她本就不喜争斗
    只是,希望挽回爱人的心
    可是,男人的情却太薄。
    
    二,清颜含笑谢梅花
    
    那是上阳宫最美艳的宫殿,冷宫的阴冷也阻挡不住那里的明艳。
    那里的梅花是红色的,红的妖冶,红的艳丽。试图要胜过牡丹。可是那里却无人敢去!因为那里葬着一个女子,一个悲哀的女子。她亦有一个幽怨的故事。
    小丫鬟很喜欢这里,因为她觉得这瞒天满地的梅花异常的艳丽,粉的透彻。在这里,却让人感到异常的舒心。她坐在梅间,听着宫里的老嬷嬷讲着那个风华绝代似梅的女子?
    梅兰竹菊,它是四君子之首
    她爱它的气节,她的傲然,她相信它们是有灵魂的植物。所以,她把自己比喻成梅,冷艳无比。清新薄凉?
    她记得,他们的初遇。也记得他们的结束。却终究忘却了他们的约定。
    也许,不是她忘了,而是他忘了。所以,渐渐地她也迷惑了。迷惑当初的承诺?
    那年,
    梅花海里,凝香散发着的气息。晃乱了她的心神,也眩晕了他的眼睛。
    她记得,那时的他是惊艳的。眼神里有着她不明白的喜悦。也是那样的喜悦,蹉跎的纠缠了她的一生,直到?那满园的梅花谢了初妆。
    一、不知人是梅中仙
    李隆基手里拿着那刚刚折来的梅花,信步走来。便见花海深处,那抹绰约的身姿。他忽的就停住脚步,欣赏着那如仙般的女子。
    女子听见声响,停下舞步,回眸凝视。这一眼,便已沧桑注定,浮生无悔
    李隆基儒雅的笑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艳的女子。却让梅花失色,看着她错愕的脸。他晴朗的嗓音缓缓响起:“方才,在下打扰了姑娘的雅兴。望姑娘见谅。”
    她回过神了,也只是淡淡的笑了,回礼道:“公子见笑了。”
    李隆基愣了愣,望着她依旧淡漠的表情。玩味的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巴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那时,她来不及挣扎就被他抬起了下巴。淡淡的清香混着男子醇厚的气息就这样浸晕了她的思想,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江采平”
    看着她晕红的脸颊,他便开心的笑了。轻声在她耳边道:“江采平?好名字,我?记住了!”随即转身走开。
    望着他淡淡的背影消失在梅林深处,摸着发烧的脸颊。回味着他的气息,她便甜甜的笑了。冷艳的脸上因为这抹娇羞,变得异常明艳。
    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她便决定,要去爱这个男子即便舍弃自己的气节
    她望了望那低垂的梅枝,傲然的笑?
    第二日
    宫人带着大堆礼物好圣旨来的江府。堂上跪了一地的人,宫人念着圣旨:“江氏,采平女。二八年华,端庄静雅,贤良德正。如梅傲节,特封梅妃,赐居“梅园”即日进宫,钦赐。”念完圣旨的那一刻,她恍然了,原来,他是皇上,人中之龙。便慌乱了一颗心。
    爹爹接着圣旨,叹了口气。娘亲看着她,摇了摇头问她:“平儿,真的愿意进宫。你可知道宫里险恶,人心叵测。若是?”她打断娘亲的话道:“我要去,因为,那里有我想见的人。”
    娘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爹爹说:“我江家世代为医,如今,你要进宫。那里险恶,我与你娘便不能顾你周全。一切靠自己吧。”
    听着爹爹的这番话她哭了。可是为了爱他,她还是选择舍弃。因为那时的她坚定的认为,那个男人便是她一生的依靠。
    那是李隆基赐给她的院落,满园的梅花。开的凌然,傲气。望着那淡淡的梅,她便笑了,与他相拥在花间。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给他讲着那些她不知道的故事。那样的感觉便是所谓的幸福吧,他望着她说:“爱妃,喜欢朕赐给你的梅园吗?”
    她笑着点头,他笑,气势凛然。他又说:“那也不低爱妃半点美丽,朕用这梅园给你承诺。承诺这辈子,爱梅。”她那时觉得,此生得他这句话足以,却不曾想过,当那个似牡丹一样女子出现时,便会夺走她所有的光辉与美好。
三、杨家有女初长成
    
    那是一场极尽奢华的皇家寿宴,邀请了诸多亲王大臣。她陪着他出席,她陪他端坐在大殿上。望着殿下的人们,一阵欢呼喜悦。一阵阵歌舞,盈盈入耳。欢快而奢华,他握着她的手。她望着眼前英气霸道的男人,羞涩的笑了。便想着“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如果没有那妖艳的女子出现,她便认为。自己便是那个可以与他白头偕老的人。
    可是世事难料,姻缘难解。
    大殿上突然安静了下来,便见一华服锦衣,相貌英俊的男子拱手向前道:“父皇,儿臣不才,遂与吾妻奏舞一曲,为父皇祝寿,祝父皇洪福齐天。”
    原来是寿王李瑁,皇上的第十八子。
    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这番有孝心,便开心的应允了。
    只是不知,这便是祸端的开始
    琴音响起,清丽幽婉,似低诉着淡淡的哀怨。带领人们沉沦,粉带翩飞。便引回人们的目光。
    纱轻落,瞬间隔绝了空气。轻纱下,那如玉般洁净晶莹的脸颊,清澈妩媚的目光流转着,唇边带着一抹娇笑。盈盈牵动着人们的心,衣袂翻飞下,展现着女子美好丰盈的身姿与青春张扬的神采。瞬间便让人联想起来“倾国倾城”
    女子莲步轻移,悠悠转身。顾盼琉璃,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时,他的手一片冰凉,握着她的手,已经没有往昔的温柔和暖意。摸着他混乱的脉搏,她便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深深的住进了他的心里。不是因为美貌,只是那份迷恋。
    一曲终了,寂静无声。便是他道的一声好,引回了众人眼中的神色。随即众人皆露出恭贺与讨好的神情。
    只有她知道,自己不快乐,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的跟随着那抹淡粉的身姿,眼里有****裸的****,亦如当年那梅林里的初遇。却更甚于那时的初遇。
    看着他们这样的走下去和寿王爷温柔深情的笑。她便愈加伤感。
    李瑁啊李瑁,今日你不该带着她来。你知道这样打碎了多少人的美梦,又激起了多少人的猜忌。便注定,你我一世的伤心。
    自那次宴会后,他便魂不守舍。也很少来她这里。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天来的这么的早。
    一大早,宫里就忙活着,进进出出。她悠闲的为门前的那株梅树浇水,看见忙碌的人们,便问:“这是干什么,急急忙忙的。”
    宫女接过她手中的水盆道:“听说,前些日子皇上赐一名女子出家为道姑。后来又听底下人说,欲将这名女子接进皇宫。这不再收拾宫殿呢!”
    她听罢,脚步顿了下,急急的问道:“那女子叫什么?”
    “叫什么,芙蓉,对杨芙蓉。”宫女回答道
    原来真的是她,她恨,可是更多的是不耻。那可是他自己的儿媳妇啊,难道就不曾想过道德伦理。也许,他是皇上。主宰着一切,无人能违背。也许,他真的很爱很爱她?
    看着那即将落成的宫殿,她绝望的笑了。
    直到杨玉环被册封为贵妃的那天,那可是先皇废除多年的称号,如今给了那个女子。可见他是多么的宠爱她,视她如珍如宝,不忍让她受尽委屈。她一改往常的冷艳和淡漠,前去祝贺。
    步入盛满牡丹的宫殿,她便笑了。
    以前他也是这么的哄过她,如今,那满园的梅花也和她一样渐渐的败落了。
    她望着眼前娇笑的女子,她拥有羞花般的容颜。倾城绝色,只是那眉宇间也难掩淡淡忧愁。她很想知道,当她从儿媳变成小妾时的心情。可是又害怕知道。
    她祝贺了几句,便匆匆告辞,因为她高傲冷艳的不容侵犯。便见不得别人的挖苦。只是换来的结局,却令她失望难当。
  
四、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接到那退居上阳宫的圣旨时,她的心,便彻底的绝望了。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要执着呢。
    一个貌美的女子,绝对不会容许。他的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和她可以媲美的女子,即便那个女子不得宠。所以她便成为那个失败者,只因他太贪图牡丹的华美。忘记了梅的淡雅。可是他不知道梅的气节是不会便的。坚持着坚定着,不曾放弃,即便遍体鳞伤。
    上阳东宫,实则冷宫,那里暗无天日,阴凉冰冷。那里居住着世间最悲惨的女子,将爱付之一尽。得到这样凄惨的下场,受尽欺辱。他还是有良心的,即便是冷宫,也不会差很多,因为她还如以往那般高傲。不容侵犯,只是心不在那么笃定,那么炙热。
    那么多寂寞的夜晚,她也曾害怕过,奢望过。她多想,他可以回头看看。
    她便一遍一遍的看着,汉武帝与陈娇的感情。她便学习阿娇千金买一赋,作赋给他。希望他念及当年对她的誓言。
    玉鉴尘生,凤奁杳殄。懒蝉鬓之巧梳,闲缕衣之轻练。苦寂寞于蕙宫,但疑思乎兰殿。信标落之梅花,隔长门而不见。况乃花心飏恨,柳眼弄愁,暖风习习,春鸟啾啾。楼上黄昏兮,听风吹而回首;碧云日暮兮,对素月而凝眸。温泉不到,忆拾翠之旧游;长门深闭,嗟青鸾之信修.忆昔太液清波,水光荡浮,笙歌赏宴,陪从宸旒。奏舞鸾之妙曲,乘画之仙舟。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亡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度花朝与月夕,羞懒对乎春风。欲相如之奏赋,奈世才之不工。属愁吟之未尽,已响动乎疏钟,空长叹而掩袂,踌躇步于楼东
    —楼东赋
    可是那誓言如今以付水东流。就像阿娇最终也没能等会汉武帝的爱。直到离去??????
    没想到,换来那千斛明珠的慰问。当高力士奉旨带来那千挂珍珠时,她便愤恨的将那千斛明珠掷于地下。不理其他人震惊的目光,走向内室。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只是爱。他的爱与心。纵使亿万斛明珠,也买不回来的爱。
    想起当年,父亲的话,她哭了,哭尽了对一个男人的绝望与薄情。
    在上阳宫的日子里,她浇筑着那株梅花,那株种在她门前的梅树。渐渐的平复着,淡然的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这是李瑁派人带来的,她那时还不解。
    直到几天后他突然造访上阳宫。看着他淡白的脸色,她笑了。依旧淡然清冷。
    他看着她笑,也笑了。他问:“住的可习惯?”
    她苦笑的说:“你呢,难道就这么甘心?”
    他愣了愣,随即释然道:“谁让他是皇帝,也是我的父亲,不能违背。一切冥冥中注定的,不能恨也不敢恨。”
    “是啊,他是皇上,便可定人生死,便可夺人一切后,弃之不顾。”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窝囊?”他看着她淡淡的说。
    她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留不住的终将留不住的。
    罢了,罢了
    那日之后的几天,便传出皇十八子寿王爷的死讯。她淡淡的笑了,死,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既然放不下,那就只有这样才会让痛的人不再痛。也不再煎熬。
    自那以后,她便默默的浇注着那株梅树。
    十载春秋,她在这上阳宫中。日日听着他和那个女人的消息,
    为了博她一笑
    不惜命高力士为她驾马
    为了博她一笑
    不惜花下千金购买珠宝
    为了博她一笑
    不惜提升能博她一笑的官员
    为了博她一笑
    不惜为她种上满园的牡丹
    为了博她一笑
    不惜请名人作诗
    为了博她一笑
    不惜倾尽所有人力财力的制造“一骑红尘妃子笑,无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民间佳话。
    看着她为杨贵妃做的一切,悲苦的笑了,她也怨过,为何成全他们的幸福便要牺牲她和李瑁。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不那么深刻了。也许像李瑁说的“爱,便是放手。”
    真的能放开手吗?如若能,那是爱吗?
五、梅魂
    
    这一年,梅花开的异常的妖艳。
    宫里四下慌乱,安史之乱来了。上阳宫迎来了贵客,一进门,便灿烂的是梅花都暗淡了神色。她看着眼前渐现老态的杨玉环,不减当年的风采,只是经历了岁月。便愈加风韵。她看着杨玉环笑了
    “你就不恨我。”看着她笑玉环淡淡的说。
    “你爱李瑁吗?”她淡淡的问,如今的恨早已不复存在。
    玉环愣了了,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也没想到会问,只是突然间想给李瑁一个答案。就像给自己一个答案一样。
    “我爱他,但我更恨他。我恨他懦弱的将我抛之不顾。任我受尽屈辱。”玉环忧伤的说道。当年,如不是他懦弱的不肯与她远走高飞。怎么会有今天的结局。
    “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她只是替李瑁可悲,原来玉环是爱他的,只是他不去争取。便换来了两人无尽的伤痛。那么她呢?
    “你不和我们走吗?如今已经很是危急了?”玉环关切的说道。
    她笑了,这一生,有玉环陪着隆基也就够了。他的生命里不再有她了,只是他却是她的整个世界,她望着那株梅树。是时候该结束了,当匕首刺入的那一刻,血染红了那株梅花。妖冶异常,花雨翻飞。玉环惊讶的看着她倒在了血泊中,忙上前扶。她拽着她的衣袖说:“我多想,多想。再看一看他,以后替我好好的照顾他,他爱的是你。只有你能给他幸福的!”
    一切,真的结束了,我们都放手了
    她笑着闭上了双眼。
  
六、结束
    
    多年以后,当他再次出现在那荒芜的宫殿内,
    此时他身边没有了那艳丽如牡丹般的女子
    看见那异常红艳的梅花。
    他的泪便滑落了苍老的脸颊,
    他想起了她们的相遇,梅花为约。他仿佛又看到那梅花深处,女子清丽高傲的笑。连梅花都暗淡了神色。
    次年,他以妃之礼安葬了她,让她的魂魄有了个安定的家。墓前的诗,是他给她的承诺:
    《题梅妃画真》李隆基
      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
    此生,她也许没有爱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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