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5:59:52
“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何志军看着这些脸色沉重的代表队员,“我们的武器性能不如他们,对地形地貌的熟悉程度几乎是零,对比赛内容现在也不能完全掌握……同志们!真正的考验来了!”
大家都看着他,目光坚定。
“还有三天就要比赛,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针对修改的科目,练!”何志军语音坚毅起来,“翻译,你去找武官协调爱沙尼亚驻军,希望他们可以给我们提供训练设施以及场地,再去找找友好国家的代表队,希望他们提供北约系统武器给我们练习组装拆卸;雷克明,你现在就开始组织外语好的同志研究这个修改后的规则,马上拿出针对性方案来,晚上就要开始练习!”
各自都答应着。
“特种部队在敌后要不断遇到变数!”何志军看着大家,“同志们,你们给我坚定一点认识——这里就是战场,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明白没有?!”
“明白!”年轻的特种兵们齐声吼道。
入夜,当其余国家的特种兵们都纷纷开始洗漱准备休息的时候,中国代表队营地却开始集合。背着武器装备和大背囊的队员们跑出帐篷,跑步向当地驻军的训练场。出发前,何志军叮嘱:“东道主同意我们在他们休息的时间使用他们的训练场,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明白吗?!”
“明白!”队员们整齐地低声吼着。
“跑步走,不要喊番号。”何志军说,“其他国家代表队还要休息!”
中国代表队队员背着大背囊和武器装备无声地跑过国际侦察兵营地。
一个外军特种兵拿着牙刷满嘴沫子问:“他们干什么去?”
另一个外军特种兵钻出帐篷:“上帝啊,他们不是要训练吧?马上就比赛了,体力会透支的!”
训练场上。在雷克明大声的英语口令当中,代表队员们在泥地当中摸爬滚打。
何志军黑着脸背着手站着,面色严肃。
夜色很深,满身泥水的中国代表队列队轻声跑回。钻进各自的帐篷,田小牛直接就把自己扔在行军床上,呻吟着:“我退伍回家,肯定没人跟我抢民兵连长了……”
董强坐在地上靠着床头,脱下短袖衫:“瞧你那点出息……”说着说着就歪在床头,呼噜起来了。
张雷脱下军靴,拽掉湿透的袜子,脚上的皮又烂了。身边的刘晓飞已经歪在床上着了,浑身湿透的军装都没脱。
“我们的苦还没开始。”林锐苦笑说,“我仔细看了大赛组委会给的资料。比赛地区地理环境不是一般复杂,低海拔森林沼泽地、原始森林、次森林覆盖面积达到70%,湖泊、沼泽地众多。在夜间的温度会达到零下10度左右,最关键的是,大部分地区根本就没有路。”
“没有路,我们走出来就是路。”陈勇拿毛巾擦着自己健壮的上身,“特种兵走的就是没人走的地方,我们走过去了就是路了。”
张雷哆嗦着手点着一颗烟:“地图送来了吗?”
“人家根本不给地图。”林锐说,“大赛组委会给当地的地图出版社打了招呼,严禁印刷比赛地区的详细地图。他们手里的作战地图要等比赛开始前才会给我们,而且是英文和爱沙尼亚语的,我们根本就没接触过那些地名。”
“我们两个小组不能一起走。”陈勇说,“如果全军覆没就没脸回去见人了,我们分开走——相互距离不超过1公里,如果一个小组出事,另外一个小组要策应一下;如果策应不了,就赶紧走自己的。必须保证有一个小组可以到达终点!”
大家都不说话。
陈勇看张雷:“你看呢?”
张雷站起身看着陈勇,两个人对视着半天没说话。
“为中国陆军的荣誉。”陈勇伸出右拳。
“为中国陆军的荣誉。”张雷也伸出右拳。
两个拳头撞击在一起。
海滨的一轮红日被撞击出来,背着大背囊的中国陆军特种兵们高喊着番号在沙滩上疯跑。
奔尼帽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黄色的皮肤。
高喊的嘴里迸发出清晰的汉字:
“一——二——三——四!”
在沙滩上做准备活动的一支外军特种兵代表队都抬起头看着他们跑过来。
“这会是一场艰辛的比赛。”队长嘴里嘟囔。
“为什么?我们不是每年都来吗?”满头大汗的队员问。
“因为他们——中国陆军。”队长看着跑过来的中国特种兵们。
奔尼帽下的黄色脸孔逐渐清晰,年轻而又充满斗志。
中国军靴在爱沙尼亚的沙滩上踩下清晰的脚印。
“爱沙尼亚在哪儿啊?”
萧琴拿着放大镜,脱了鞋穿着袜子跪在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上找。刘勇军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卫国战争史》,不时地记着笔记。
“老刘,你帮我找找啊!”萧琴气馁地放下放大镜,“这爱沙尼亚在哪儿啊?我怎么找
不到啊?”
“你也不看看是哪年的地图。”刘勇军看都不看她,“国际局势风云变幻,分久必和和久必分——爱沙尼亚是1991年才独立的,那是88年的地图!我扔阁楼上你非要找下来!”
“你不早说!”萧琴一屁股坐在地图上,“你早说啊,我就不找了!”
刘勇军笑笑:“我看你这样找,倒是蛮可爱的!”
“你就会笑话我!”萧琴急地都要掉泪,“我知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都认错了你怎么还笑话我!”
刘勇军哈哈大笑:“这才是你——萧琴,这么多年了我难得在你身上发现你当年的影子!”
萧琴不好意思起来:“老夫老妻了,说这个干什么?——小岳,把首长小会客室的世界地图和地球仪给我找来!”
小岳无声地把地图和地球仪送来,萧琴拿着放大镜仔细找。
刘勇军脱了鞋走上地图,蹲在萧琴旁边看她仔细找,乐了。萧琴举着放大镜仔细找着,眼角的鱼尾纹更细密了,鬓角也已经花白。刘勇军心里涌起一丝柔情,伸手去抚摸萧琴的眼角。
“哎呀你干什么!我这儿正找爱沙尼亚呢!”萧琴急了,“等会芳芳回来,我连爱沙尼亚都不知道在哪儿怎么跟她说话啊?”
刘勇军笑,伸手揽住萧琴的肩膀:“这样多好?我们都一天天老了,孩子也长大了。操心操心孩子,不比什么好?让我怎么说你啊!”
“老刘!”萧琴脸红了,“小岳在呢!”
“报告!首长我去擦车了!”小岳忍住笑跑了。
“这个机灵鬼!”刘勇军笑笑,“萧琴,我发现——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都多大年纪了还说这个!”萧琴推他。
“多大?我刚刚46,你也才不过43吗?”刘勇军笑着,“多大?”
萧琴红着脸被刘勇军揽着肩膀:“都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那样了。”
“错了知道改就好,张雷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回国以后我请他吃饭——你要当面向他道歉!”刘勇军又严肃起来。
“嗯。”萧琴点头。
刘勇军笑了,在萧琴脸上亲了一下。
“哎哟!”正在进门的刘芳芳见状一愣,在地板上滑了一下,差点倒地下。
刘勇军急忙松开萧琴站起来背着手:“啊,回来了?”
萧琴红着脸整整头发,站起来:“芳芳回家了?”
刘芳芳看着父母的尴尬样子捂着嘴:“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我上楼换衣服!”噔噔噔穿着军装和小黑皮鞋就上楼了。
“让你帮我找爱沙尼亚你这不诚心让芳芳看笑话吗?!”萧琴急了,“我自己找!我不信找不到!”
刘勇军看着萧琴举着放大镜认真看地球仪,呵呵笑了。
晚上。刘勇军家的餐厅很温馨地点着蜡烛,萧琴忙活着摆菜放碗放筷子,刘勇军穿着衬衣军裤走过来:“哟!真丰盛啊!”
“先别动筷子,等芳芳!”萧琴瞪他一眼。
“好好!”刘勇军放下筷子,笑着看萧琴忙活。
刘芳芳穿着便装从楼上下来,在楼梯就呆住了。
“芳芳,快下来吃饭啊!”萧琴招手。
刘芳芳稳定一下自己,下来了,坐在刘勇军对面。脸上没什么笑容了,拿起筷子就吃。刘勇军笑笑,看萧琴,摇摇头也拿起筷子吃饭。
萧琴看着刘芳芳,满脸堆笑:“芳芳,爱沙尼亚……”
“爱沙尼亚怎么了?”刘芳芳一顿碗,“难道你还要去和爱沙尼亚总统谈工作?!”
刘勇军噗哧一声笑了。
萧琴尴尬地笑:“妈不是那个意思,妈是说……妈知道爱沙尼亚是1991年独立的,在欧洲的波罗的海,有45226平方公里……”
刘芳芳好奇看她。
萧琴笑笑:“妈是不是说错了?”
刘芳芳转开脸,吃饭不说话。
“爱沙尼亚的首都是塔林,时差和我们有六个小时……”萧琴笑着说,“‘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比赛始于1992年,是各国特种兵的比武大会……”
刘芳芳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碗里。
“芳芳,妈知道错了。”萧琴笑着说,“妈都改,妈背了好几天爱沙尼亚地理历史,你想知道啥妈都会。”
刘芳芳丢下饭碗,趴在桌子上哭。
“你就原谅妈吧。”萧琴赔笑说,“妈已经写了100多份检查了,给你爸爸写了40多份,给你写了60多份!你爸爸已经通过我的检查了……”
“我可没说你通过了啊!”刘勇军笑。
“你别添乱!”萧琴急了,转向芳芳又是满脸堆笑:“芳芳,再给妈一次机会还不行吗?就一次?”
刘芳芳抬起头,满脸都是眼泪,抱住萧琴:“妈——”
母女抱头哭成一团。
刘勇军呵呵笑:“哟!全家团圆啊!吃饭吃饭,吃完了有节目——我从总参外事局要来的爱沙尼亚历次爱尔纳·突击比赛的录像资料!这次我们的代表队就是在这些地方比赛的!你们可以身临其境观察一下他们是怎么比赛的!”
刘芳芳破涕为笑:“爸爸,你太伟大了!”
“快吃快吃!”萧琴擦着眼泪,“吃完了看爱沙尼亚!看爱沙尼亚!”
“爱沙尼亚……”
方子君在宿舍的床上摊着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台灯对着地图,旁边放着几十本地理和军事书籍。她睁大眼睛仔细寻找着,找到了,在上面用红笔画了个记号。
敲门声,她头也不抬:“进来!”
何小雨抱着一堆书进来,放在桌子上:“都在这里了!我把我们图书馆能找到的跟爱沙尼亚沾边的书都借来了,可累死我了!”
“辛苦了,自己倒水!”方子君一把把书都摊在桌子上,看着书名。“你怎么借来的都是芬兰和苏联的资料啊?”
“咳,1991年刚刚独立的!”何小雨愁眉苦脸,“根本找不到独立成书的资料!”
方子君点点头,打开一本战争历史仔细看。
“子君姐,问你个问题可以吗?”何小雨喝了口水坐在椅子上小心问。
“问。”方子君不抬头。
“你到底在关心哪个?”
方子君抬起头:“什么意思?”
“陈勇,张雷——你到底在关心哪个?”何小雨小心地问。
方子君低头看书:“我没必要告诉你。”
何小雨叹口气:“我一直觉得我很聪明,没想到其实我最傻……”
方子君笑笑,继续看书,目光迅速在字里行间找。
“姐姐!你到底是喜欢谁啊?”何小雨着急了。
“小雨,你记住一点!”方子君抬起头看着她,“我已经结婚了!”
何小雨张大嘴。
“我可以告诉你,两个我都关心——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爱过的人!”方子君低头继续看书,拿笔记着什么。
“什么逻辑啊?”何小雨苦笑,也拿起一本书仔细翻着。
“一共是二百五十八圆整。”女店员笑着说。
“谢谢。”廖文枫笑着拿出钱交上,抱着一大堆欧洲地理和历史书籍走出新华书店。晓敏在车旁等他,给他打开车门。廖文枫把书都堆在后座上:“你开车吧,我看看书。”
晓敏开车:“你要去欧洲发展啊?”
“没有。”廖文枫在地理辞典里面寻找爱沙尼亚,“我想知道爱沙尼亚到底是什么地方。”
“爱沙尼亚?怎么了?”
廖文枫笑笑:“就是这次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代表队去参加国际特种兵比赛的地方。”
晓敏撇撇嘴:“我知道爱沙尼亚——唉,我都不知道你到底退伍没有。”
廖文枫一激灵,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你是个商人,可是却还那么关注军队。”晓敏苦笑,“我真怀疑,商人怎么会那么关心军队呢?”
“你没当过大头兵,不会理解的。”廖文枫笑笑,“我是国民革命军海军陆战队特勤队出来的,也是特种部队。我对这些事情,当然会有不一般的爱好。”
他继续看书,晓敏开车苦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当过兵的人啊!刘总的儿子在爱沙尼亚,林经理的爱人在爱沙尼亚——你呢,心在爱沙尼亚!”
爱沙尼亚米尼萨达玛海军基地码头。结束开幕式后的各国特种兵代表队在进行出发前的阅兵。当中国特种兵代表队走过观礼台,随着陈勇一声响亮的“向右——看!”,中国特种兵八人方阵怒吼着齐步变正步。庄严肃穆的黄色脸孔,落地有声的中国军靴,整齐划一的出枪动作,会场掌声四起。
站在观礼台上的中国武官举起右手敬礼。
观礼台下的中国代表队领队何志军和雷克明举起右手敬礼。
阅兵式结束,各国特种兵们交换纪念品。和普通人想象的不同,走入开放的中国军队并没有遭受到任何敌意。爱沙尼亚特种部队司令赠送给何志军一组精致的印有爱沙尼亚军徽的咖啡杯,何志军拿过雷克明手里的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他。
“牛栏山二锅头。”何志军一本正经,“56度!”
爱沙尼亚特种兵司令听翻译说完哈哈大笑,当场就打开倒了两个半杯,递给何志军一杯。翻译正想说话,何志军一举手打断他:“这个不用你翻译了,喝酒嘛!来!”
何志军拿起那个半杯和爱沙尼亚特种兵司令一碰,一饮而尽。
爱沙尼亚特种兵司令哈哈大笑,也一饮而尽。
“能喝啊!”田小牛眼睛都直了。
“这是北欧,这的人别的不喜欢就喜欢烈酒。”雷克明淡淡一笑,“当兵的就更喜欢了!你送茅台,他们反而不喜欢。”
张雷拿出一个中国空降兵伞徽给一个前来交换纪念品的外军特种兵别在胸前,对方喜不自胜。这种东西老百姓可能觉得不值钱,但是当兵的不可能不喜欢,都觉得是无价之宝。于是一顶棕色贝雷帽就扣在张雷头顶,双方拥抱合影。
“这是我们陆军学院的校徽。”刘晓飞递给站在自己面前的外军特种兵。
“我知道。”这个特种兵惊喜地,“中国的西点军校,我的荣誉!”
于是一把丛林匕首就挂在刘晓飞腰带上了。
董强和田小牛实在没办法了,一个送了领花,一个送了肩章。外军特种兵很是高兴,送给他们崭新的印有自己部队徽章的训练T恤或者棒球帽。
礼仪活动结束了,各自的队员在准备装备,准备登上停泊在岸边的登陆舰出发。
“走之前,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何志军脸上严肃起来。
大家都围着他站着,雷克明站在他身后。
何志军慢慢打开翻译手里捧着的一个迷彩布抱着的盒子。
耿辉的黑白照片在这个盒子正中。
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是老耿的另外一半骨灰!”何志军的声音颤抖着,“他要看着你们比赛!我事先不告诉你们,是怕影响你们训练;现在告诉你们,是要你们给我记住——你们的政委在看着你们!他在爱沙尼亚的天空看着你们!”
八个代表队员的脸都很严肃。
“如果你们可以在比赛当中脱颖而出,证明了中国陆军特种兵的实力,老耿就在这里——就在爱沙尼亚入土为安!以后每年来比赛的中国特种兵都会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政委,他为了中国特种部队把自己都熬干了!”何志军眼中有泪花,“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八名队员怒吼。
“出发!”何志军把盒子包好,“不要让老耿失望!”
八名队员背上自己的步枪和装备,站成一排。
何志军和雷克明敬礼。
队员们还礼。
那边,各国特种兵按照次序陆续登上登陆舰。陈勇带队向右转,跑步上军舰。缆绳收起,登陆舰缓缓离开码头。八名中国特种兵代表在舰舷旁站成一排,随着陈勇的一声口令,举起右手敬礼。
何志军和雷克明面对逐渐远去的部下,举起右手庄严敬礼。
晨雾当中,阳光洒下来,可见度很好。担任裁判的芬兰维和观察员团的军官们戴着蓝色的头盔或者蓝色贝雷帽,站在高尔卡海湾的各个角落,随意交谈着。各国记者们在警戒线外扛着摄像机和照相机准备着,各种语言喧嚣着。何志军和雷克明穿着中国陆军常服戴着墨镜刚刚出现在警戒线外就引起记者们的注意:“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军官!”
面对记者围上来的话筒和摄像机,何志军和雷克明一言不发,径直走向观礼台。观礼台下的爱沙尼亚哨兵们拦住了记者,一个记者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高喊:“大校先生,这是中国陆军特种部队首次在世界面前武装亮相,你真的没什么说的吗?”
何志军回过头看着这个显然在中国留学过的金发记者:“我们中国军队有句话——说多少都没用,要看做的如何。谢谢你的关心。”
何志军和雷克明站在观礼台上的各国军官当中,举起了望远镜。
遥远的海面上,炮艇在游弋着拉着警戒线,空中有两架直升机在巡逻。救护队员们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抱着头盔坐在直升机打开的舱门口,随时准备跳入海中救人。电台的信号在空中穿梭着,一双双各种颜色的眼睛在注视着平静的海湾。
“模拟水雷的密度比我们集训的时候要大。”雷克明观察以后说,“他们给各国的比赛资料都是故意降低难度的,就是为了考验各国队员的应变能力。”
“后面肯定还有变数啊!”何志军忧心忡忡。
两发红色信号弹打起来。
观众们一片喧哗,指着海面非常兴奋。
三十多艘橡皮艇出现在海平面上。
不时有小组碰到了模拟水雷,彩色染料炸开弄了他们一身。芬兰裁判手里无情地在扣分,观众们也在惊呼。
第一个靠岸的是一个东欧国家的伞兵突击队,他们在机枪的扫射下绕过炸点完成了规定战术动作。在观众的掌声当中向纵深的丛林挺进,消失了。
“注意炸点!”张雷高喊着翻身下水,在齐膝的水中和刘晓飞等拉着橡皮艇靠岸。
何志军的望远镜追随着他们,心里有些欣慰。
接着是另外两个国家的代表队,陈勇小组的橡皮艇在浪中打了个转,这个时候才调整过来方向上岸了。
身手敏捷的各国特种兵们在炸点和机枪的围剿当中完成了抢摊登陆,陈勇带着自己的三个兵迅速通过炸点,挺进进入纵深。
“保持队形!”陈勇高喊。
在观众的掌声当中,各国特种兵代表队陆续上岸,比赛从滩头转向纵深的原始丛林。
“去B点吧。”雷克明放下望远镜,“我们开车过去,他们就得钻林子了。”
何志军神色严肃放下望远镜,匆匆下了观礼台走向吉普车。
丛林当中已经响起或者稠密或者稀疏的枪声、犬吠声和高喊声。
哒哒哒哒……哒哒……
密林里面已经是一片混乱,各国特种兵选手在爱沙尼亚边防军的围剿下狼狈逃窜,树枝子在空中摇摆着。在这第一道关卡,布置了将近900名熟悉地形的爱沙尼亚边防军,几乎每一百米就有一个班的兵力在搜索,不时地有选手落入重围,被撕掉胸条。
一组选手顽强跑着,被后面追兵追到小路上,迎面飞来一枪托。第一个选手被击中面部,仰面栽倒。身披插满杂草的伪装网的几名爱沙尼亚特种兵从灌木丛中钻出来,面部的油彩里面两只眼睛在闪亮。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这组选手不得不放弃抵抗,任凭扣分。
军犬吐着舌头,在搜索着水塘边上的草丛。爱沙尼亚边防军士兵拿着AK74步枪在互相叫喊着,他们在水塘边上发现了脚印。嘈杂的叫嚷声中,一个军官指着上山的小路。爱军士兵跟着他跑向山上,军犬还在水塘边闻着,被训导员使劲一拉脖子嗷一声哀嚎跟着他走了。
一直到彻底安静下来,平静的水塘才出现细密的水纹。
芦苇杆轻轻从水里起来了,露出刘晓飞画满迷彩伪装油彩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混在芦苇丛里面,确定周围都安静了才轻轻用手撩撩水面。张雷和其余的两个学员嘴里叼着芦苇杆从水塘里面露出脑袋,钻到芦苇丛里面小心地趴下。
刘晓飞用手语告诉他安全。
张雷拿起步枪挥挥手,示意他探路。
刘晓飞戴上湿透的奔尼帽起身,低姿钻到芦苇丛边上。当他确定周围确实没有动静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嗖嗖钻进对面的密林。
其余三个中国选手紧跟他钻入密林。
陈勇带着自己的小组疯狂跑过开阔地,后面十几名爱沙尼亚边防军拉着枪栓打着空包弹在狂追。
张雷在远处看见了,用手语示意大家准备。随即四支自动步枪哒哒哒哒对天射击,枪声和爱军装备的AK74自动步枪明显不同。追逐陈勇的爱军被吸引了,叫喊着往这边跑来。
张雷带着自己的组员撒丫子就跑。
陈勇带着小组钻进密林,对面草丛里面站出来几个爱沙尼亚特种兵叫喊着用步枪比划他们举手。
“规则没说不许打人吧?!”陈勇问。
“没说!”林锐喊。
陈勇二话不说快跑几步一脚踢在右侧的树上弹跳起来,在空中一个利索的龙摆尾。两个爱沙尼亚特种兵捂着脸就倒下了,剩下三个围上来,陈勇干净利索逮着哪儿卸哪儿。托着下巴的一个扶着膀子的一个还有一个抱着右脚腕子就倒下了,嗷嗷乱叫。
“跑跑跑!”陈勇对目瞪口呆的队员们喊。
嗖嗖他们就钻了林子。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0:37
在B控制点等待选手们完成第一站出来的何志军和雷克明惊讶地看见五个爱军假想敌被抬在担架上出来了,扶着膀子托着下巴什么的在哀嚎。两人相对苦笑,爱军的医生很着急,看了这个看那个束手无策不知道是什么怪病。
“你去告诉他。”何志军对翻译苦笑说,“看看这附近镇子有没有治跌打的中医。最好请来跟随比赛全程,还有要这样受伤的。”
雷克明忍住笑:“和尚给逼急了。”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紧紧跟着张雷小组在丛林狂奔。
“怎么发现我们的?!”张雷高喊。
“不知道!”刘晓飞手持双枪跳过一棵倒在地上的腐烂的树。
他刚刚落地,树上跳下来一个人影直接给他扑倒了。张雷鱼跃过来撞倒这个从天而降的爱沙尼亚特种兵,随即从树上和旁边的草丛跳起十几个隐藏很好的爱沙尼亚特种兵步枪哗啦啦都上栓。枪口从不同角度顶住了四名中国队员的脑袋,眼睛冒火的张雷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胸条被撕掉一块。
“走吧。”带队的军官挥挥步枪。
四个人又钻进林子。
“再撕几次我们就被淘汰了!”刘晓飞怒吼。
天上直升机又在盘旋。
“卧倒!”张雷挥挥手。
大家都卧倒。
直升机就在头顶盘旋,大绳抛下来,几个爱沙尼亚特种兵滑降下来在树林搜人。
“他知道我们在这儿。”刘晓飞压低声音穿着粗气说,“不然不会跟这么紧。”
“一定有跟踪信号。”张雷看着大家,眼睛落在四人手腕上的电子表上。
“这是大赛提供的呼救手表啊?让我们顶不住的时候求救的,不应该有问题啊?”刘晓飞问。
“是呼救用的,但是平时也会有信号传出来的。”一个学员说,“我上学前当过通信兵。”
张雷摘下手表,思索着。
爱沙尼亚特种兵们搜索到了他们刚才的位置,信号跟踪器的反应加强了。带队军官举起右手,大家一起喊着扑向一个灌木丛。冲进去以后,发现没有人影,只有四个放在地上的呼救手表,中间是一个闪亮的中国陆军军徽。
带队军官倒吸一口冷气,拿起电台呼叫:
“总部,眼镜蛇四号呼叫。中国代表队有一个小组丢弃了呼救器,我再重复一遍!中国代表队有一个小组丢弃了呼救器!他们在爱沙尼亚最原始最恶劣的森林丢弃了呼叫器!他们放弃了任何呼救的可能性!”
他的目光转向密集的险象环生的丛林,喃喃地:
“他们就是死在里面,也不打算向我们求救了!”
齐膝深的冰水一脚踩下去,透心凉。
董强咬牙往前探着,用一根粗树枝试着沼泽的坚硬程度。在他身后,陈勇、林锐和田小牛都手持步枪低姿对着各自的方向。
“第一小组没有动静了。”林锐忧心忡忡,“是不是被淘汰了?”
陈勇面无表情:“就是剩下一个人,也得爬到终点。”
董强滑了一下,树枝一撑就下去了。他急忙站直了,看着树枝被沼泽吞噬进去,回头苦笑:“不能走。”
田小牛脸色发白:“树枝都立不住,我们人更过不去了。”
“这种地方才没有伏兵。”陈勇背起步枪站起来,“想不扣分只能从这儿走。”
林锐拉住他:“过不去的!”
“田小牛放警戒线。”陈勇说,“砍树枝子做木排,把装备放在木排上我们拉过去。”
田小牛拿起步枪跑入丛林。林锐苦笑,拔出开山刀砍树:“刚才我都多余说。”
张雷带着自己的小组沿着小溪涉水前进,这样可以防止军犬追踪。水冷刺骨,每个队员的嘴唇都发紫。尖兵刘晓飞一挥手,大家都蹲在水中只露出脑袋。张雷慢慢涉水过去:“怎么了?”
“河。”刘晓飞说。
一条大河确实是波浪宽而且水流湍急,河上有钢架桥。但是桥上有戴着蓝色贝雷帽穿着棉风衣的裁判们在抽烟说话,显然从这里走是要扣分的。有几个代表队从河边树林钻出来,疲惫地走上了桥。裁判们在写着什么,看来是扣分。
刘晓飞捡起一块大石头丢河里,没什么水花就下去了。
“深,而且急。”刘晓飞说。
张雷咬着嘴唇,看着外军代表队过河:“没假想敌,晓飞去问一下,过桥要扣多少分。”
刘晓飞站起来跑步过去,一个裁判看着他过来准备在板子上写字。
“等等。”刘晓飞急忙说,“我不是要上桥,我是想知道从这儿过要扣多少分?”
“80。”裁判说。
“80?!”刘晓飞一惊。
张雷听完就说:“不能过桥,我们每被抓一个人扣20分,这过一次桥要80分!等于我们又集体被俘了一次!”
“游吧。”刘晓飞脱衣服,嘴唇还在打冷战。张雷拿出攀登绳给他绑在腰上,拍拍他的肩膀。
只穿着短裤的刘晓飞一下子就跳入湍急的河流当中,奋力游向对岸。
桥上的裁判们有一个惊叫一声,都凑到桥边看。
刘晓飞奋力在河中和湍急的水流挣扎着,不时得躲过上游飘来的木头什么的。
其余三名中国特种兵选手站在岸边无声地看着,张雷手里拿着攀登绳。
一个裁判惊呼:“现在多少度?”
“地面温度零下1度,水里起码是零下10度。”一个花白胡子的裁判说,“这帮中国孩子玩命了!”
一棵腐烂的大树树干从上游冲下来,径直扑向正在河里挣扎的刘晓飞。刘晓飞看见了,他冷静地踩水向对岸游。三个中国特种兵选手也不说话,都是无声看着。张雷抓紧了手里的绳子,准备不时之需。
木头越来越近。
裁判们惊叫着,要刘晓飞躲开。
木头横着就扫过来,在木头撞击刘晓飞头部的一瞬间,刘晓飞敏捷地低头潜下水。
裁判们目瞪口呆,有的在胸前划着十字,有的已经摘下了自己的蓝色贝雷帽。
突然,一个光头从水里冒出甩出一头水花。刘晓飞已经游到对岸岸边抓住了岸边的树杈,冲着对岸的张雷他们高喊:“啊——”
裁判们的掌声雷动,口哨不断。
在裁判们的掌声当中,刘晓飞把攀登绳固定在岸边的大树上拉紧了。张雷把攀登绳栓在自己这边的大树上,背好背囊拿出滑降扣扣在攀登绳上。他快跑几步双手抓住滑降扣就在湍急的大河上空从攀登绳上如同猴子一样滑了过去!
裁判们被中国特种兵的毅力和身手震得目瞪口呆。
另外两名队员也滑了过去,刘晓飞接过自己的装备和武器,开始穿衣服。一个队员问:“绳子怎么办?”
张雷看看湍急的大河:“留下吧!”
四个人背好装备开始向更纵深的森林挺进。
“男孩,为什么你们不过桥?”一个裁判高声问。
“80分,我们丢不起。”刘晓飞回答。
“可是大多数代表队都是宁愿丢弃这80分也不会从这样的河游过去啊!”
“这就是东西方军队的差异。”刘晓飞回头说,“我们的信条是使命重于生命!”
裁判指着那条悬挂在大河上空的绳子:“在实战当中,你们会丢下绳子吗?”
“不会。”张雷停下说,“我们会砍断绳子,防止追兵。”
“那为什么要留下呢?”
“后面还有代表队。”张雷指着身后茫茫的群山说,“他们也需要过河,我想他们也不希望被扣80分。我们走了!”
四个队员嗖嗖钻入丛林消失了。
裁判们站在桥头看着他们消失。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1:06
一个裁判拿起笔,在记分板上激动地写着:“我见到了一群可爱的士兵,这群士兵属于一支陌生的东方军队。他们不仅具有超常的军事素质和顽强的战斗决心,而且具有博大的胸怀。拥有这样一群士兵的军队,是伟大的!”
四个泥人在沼泽里面跋涉,拖着堆放着背囊和武器的木排。当他们接触到坚硬的地面,加快了速度。四个人都疲惫地倒在草丛里面,陈勇顽强地拉过来木排:“赶紧装备好自己,我们还有路要走!”
林锐咬牙脱下军靴,倒出里面的泥巴,还有一只蝎子:“妈的我说怎么这么疼!”他一把拿起来蝎子直接就咬断了,揪掉毒钳子塞进嘴里生吃了:“高蛋白,补充一下营养!不错!”
田小牛咽着唾沫,在自己倒出来的泥巴找,啥都没有。
“馋了?”董强把枪扔给他,“走吧!”
四个人刚刚站起来,看见对面笑呵呵站着俩爱沙尼亚边防军。
“**!”陈勇痛心疾首。
爱沙尼亚边防军走到筋疲力尽的中国特种兵跟前嘟囔了一阵英语。
“他们说什么?”陈勇问。
“他们说,很佩服我们的勇气,这个沼泽没人敢走。”林锐沮丧地说,“所以他们没安排什么人看着,就他们俩。”
陈勇吐出一口气:“天命啊!准备被扣分吧!”
田小牛苦笑着拿出自己的水壶,打开来递给陈勇:“喝一口吧,暖暖身子好走路。”
陈勇拿过来闻闻:“怎么是二锅头?”
“我自己偷偷装的。”田小牛笑。
陈勇喝了一口长叹,满嘴酒气。
两个爱沙尼亚边防军眼睛就直了,拼命嗅鼻子。
陈勇眼睛一亮,举起水壶:“林锐——告诉他们,都来一口!”
林锐苦笑翻译。
一个爱军士兵就拿过来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OK!”
两个兵就开始喝,还抢。
“我这儿也是!”董强急忙递给陈勇。
陈勇拿起一满壶酒,对俩爱军边防军说:“林锐,你给我翻译——这个酒OK,我们也OK,所以酒留给你们OK。你们OK了,我们也得OK,大家都OK!”
林锐忍住笑,把这个中英交杂的话翻译过去:“这个酒你们留着喝吧,我们希望可以和你们成为朋友。”
俩假想敌面面相觑,看看四周。
一个爱军接过陈勇手里的酒:“GO!GO!”
“什么狗?”陈勇急了,“还想要狗肉?!”
“走吧!”林锐一拍他,“让咱们走!”
四个中国特种兵马上就撒丫子跑了。
天色擦黑的B控制点,何志军和雷克明都是忧心忡忡看着密林的出口。裁判和记者们都在闲聊等待着,摄像机都提在手里或者放在地下。站在高处的裁判放下望远镜高喊:“第一组到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哨兵手拉手站开拦住激动的记者,裁判们走上前来,后面紧跟着医生和担架兵。何志军和雷克明站在警戒线外,紧张地看着出口。
四个疲惫的身影出现了,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泥泞的迷彩服已经看不出款式和颜色,脸上也是厚厚的泥巴,枪都横背在肩上架在背囊上面。
——但是他们黑白分明的眼睛让所有人都惊呼起来:“CHINA!CPLA!”
陈勇带头,后面是林锐和董强,田小牛殿后。四个中国特种兵咬着牙奔向B控制点,医护人员们上来给他们做检查。他们都站着任医护人员检查心脏和脉搏,裁判走到他们面前逐次伸出手指,他们都准确地回答。
“陈勇!”何志军高喊,“你站好了,摄像机在对着你!”
陈勇站直了,拉上敞怀的军服,露着白牙笑着,对着镜头敬了个礼。
酒店房间,黑暗当中廖文枫注视着海外电视台的现场直播。面对敬礼的陈勇,他的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感情。
“神速的中国军团!”主裁判看着记分板,“神速!”
检查完毕的陈勇带着自己的小组穿越记者围成的人墙,冲向公路那边的河流。他们提起一个橡皮艇下水了,动作整齐划一喊着号子划桨前进。掌声还没停止,第二个小组也出现了。
“还是中国!”惊呼声连连。
浑身湿漉漉的张雷带着自己的组员冲过B控制点的白线,让医生检查身体。面对镜头,他伸出右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队员们虽然很疲惫但是精神状态极佳,都是一嘴白牙笑着。
何志军和雷克明对视笑起来,记者们已经围上他们了。
“我们不接受任何采访。”雷克明将何志军的车门关上,自己也上车了。
“走走走!去C点!这帮小子!”何志军上车以后严肃的脸笑烂了,“去C点看他们什么时候到!”
后面陆续有各国代表队出了丛林。记者们蜂拥上去,一个女记者背对现场在做报道:“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比赛第一控制区的比赛结束,来自古老中国的解放军特种部队的两个小组成为长途渗透奔袭的冠亚军。在场的各国军事专家都将他们称为‘神速的中国军团’,他们的渗透和奔袭能力得到公认。CBN环球新闻记者现场报道。”
酒店房间,廖文枫激动地开了瓶葡萄酒。
爱沙尼亚边防军和特种部队比赛假想敌联合指挥部。夜。
“首次参加比赛的中国代表队长途渗透得分很高。”担任总指挥官的特种部队司令看着成绩表苦笑,“这恰恰证明我们反渗透的失败。”
“他们速度很快,而且胆子很大。”步兵团长说。
“今天晚上开始,集中机动力量搜索中国特种兵。”特种部队司令下令,“哪怕隔500米也要追,要赶着他们跑!抓不住也要让他们消耗力气,不能这么容易就得到胜利!”
“您认为他们会是冠军吗?”
“不会。”特种部队司令摇头,“他们的装备不行,在后面的技术科目会遇到难度——如果他们有其余参赛国的装备,就不需要再比了。”
爱沙尼亚驻军的营区警报大作,一批一批边防军和特种部队士兵奔出帐篷登车。车灯划破夜空,在丛林当中穿梭着。
夜色包裹着低海拔密林,空气湿度大温度低。田小牛在树上放哨,他驱赶着困意。陈勇他们三个枕着背囊躺在背风的山石后面小寐,突然陈勇的眼睛睁开了。他仔细听着,一下子坐起来:“走!”
林锐一个激灵起来抓着步枪:“哪个方向来的?”
“四面八方!”陈勇一脚踢起来董强。
田小牛跳下树:“我没看见来人啊?!”
“有猎狗,不是军犬!”陈勇说,“走走!这个最难甩!”
四个人背起背囊就跑。四面八方的手电突然亮了,嘈杂的人影出现。陈勇确定一个方向:“冲出去!”
四个人跟在他后面往密林深处冲,前面出现人影。陈勇一枪托打倒,更多的人冲出来,他们都是左打右扑,不肯束手就擒。一张网从天上飞下来,罩住了陈勇。陈勇还要挣扎,网已经收紧了。林锐踢倒一个冲上来的假想敌,更多的手从背后出来给他按在地上。他被揪起来,随即看见董强和田小牛也被抓住了。
几条猎犬围着几个穿着便装拿着猎枪的老猎人欢快跑着。
“他们雇佣当地猎人了。”陈勇苦笑,“他们更熟悉地形,猎犬在山地也要比军犬好使。”
四个人被带到空地上,步兵团长亲自撕了他们的胸条。
“抓住你们真不容易。”步兵团长苦笑。
四个中国特种兵都无语。
“走吧,后面给你们也布下了天罗地网,好运。”步兵团长挥挥手。
陈勇就带着他们无声地跑了。
张雷那边情况也很糟糕,猎犬和老猎人太熟悉地形了。他们疲于奔命,但是两只当地猎犬紧追不舍。军服都被树杈子挂烂了,猎犬却越来越近。刘晓飞跑到前面,高喊:“没路了!”
张雷到前面一看,是悬崖。
悬崖很深,四个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近,往别的方向跑是来不及了。
“下!”张雷咬牙高喊。
猎犬追到悬崖边上狂吠。
猎人和追兵追过来,看着万丈悬崖都很吃惊。议论了一会,牵着狗走了。现场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只手啪地从悬崖下面伸出来,抓住了石头的棱角。
刘晓飞的眼睛露出来,没什么动静了,他吹了两声口哨。四个吊在悬崖上的军人就背着沉重的装备爬上来,在悬崖边上喘气。刚才他们下了悬崖,依靠自己顽强的臂力和意志如同壁虎一般撑住了。
“他们冲我们来了。”张雷看看追兵走的方向。
“起码一个营的搜索队。”刘晓飞苦笑。
汪汪汪汪汪汪——狗叫声又密集起来。
“**!又回来了!走啊!”刘晓飞脸色大变提起枪就跑。
四个队员跟兔子一样钻进丛林。
C点控制站,何志军和雷克明看着通报都是脸色沉郁。
“昨天晚上两个小组都抓住了三次,成绩下来了,现在是第七和第九。”雷克明说。
何志军不说话。
“下面是手枪速射,看他们能不能扳回来。”雷克明说,“他们的手枪打得都是不错的,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正常发挥。”
何志军看着远方的密林,看着正在疲惫跑向C控制站的陈勇小组高喊:“把我车上的国旗给我拿出来!快点!”
陈勇带着自己的组员跑着,突然眼前一亮。
——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控制站的人群上空飘扬。
——在爱沙尼亚上空飘扬。
何志军不说话,站在自己的车顶挥舞着五星红旗。
陈勇眼睛立即湿润了,浑身都是力气:“走!”
林锐把步枪扛在肩上高喊:“祖国在看着我们!拼了!”
董强举起步枪:“祖国我来了!”
田小牛高叫一声:“妈——你告诉村里的老民兵们,我代表祖国了——”
四个中国特种兵跟疯子一样嗷嗷叫着冲过C控制站的人群,冲过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下方,冲进更深的密林。
何志军还在挥舞那面国旗。
朝霞当中,张雷小组也钻出了密林。浑身被挂烂的军装,满脸被挂伤的道子。刘晓飞的左胳膊抱着急救纱布,其余两个队员也都是伤痕累累。
张雷翕动着嘴唇:“看见没有,我们的国旗!”
刘晓飞咬着牙:“我们不能服输!走啊!”
“拼了!”张雷举起步枪高喊。
四个中国特种兵也是嗷嗷叫着冲过人群,刘晓飞拽住一个医生用英语高喊:“狂犬疫苗!快!给我打上!我被狗咬了!”
“你要退出比赛观察!”医生哆嗦着手拿过疫苗输入针管。
“不!”刘晓飞高喊。
医生的手哆嗦着找不到位置,刘晓飞一把抢过针扎在自己胳膊上边跑边推。推完了直接就扔掉空针管,嗷嗷叫着去追赶自己的队伍。
“你给我拿着!”何志军高喊,把国旗抛向刘晓飞。
刘晓飞跳起来接过旗杆,扛着五星红旗追上队伍。旗杆传过他们四人小组每个队员,落在张雷手中。
张雷扛着国旗带着三个队员疯子一样嗷嗷叫着跑向手枪射击场。鲜艳的五星红旗引导着四个浑身泥泞和伤痕累累的中国士兵,跑向自己的目的地。
所有在场的观众和记者都目瞪口呆。
陈勇拔出手枪在检查,他冷冷地看着越跑越近的五星红旗高声说:
“这是我们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在世界上的第一枪!”
他哗啦上膛,大步跑向悬挂在悬崖上的两根木头。摇晃的木头上他走得很稳,对于武术功底很深的他来说这个并不难。他走到中间出枪瞄准20米外的靶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陈勇站在摇晃的木头上,左手抓着上面的木头,举枪瞄准。
铛铛铛铛铛!连续五枪。
五个CD大小的人头靶子落下。
“就这样打!”陈勇高喊一声过去了。
林锐第二个上去了。
张雷跑到手枪射击场前,从旗杆上卸下国旗叠好了,庄严地放入自己怀里。他看着自己的队员:“这面旗帜,会跟我们跑完全程!刘晓飞,上!”
刘晓飞拔出手枪检查,上膛,冲上了木头。
铛铛铛铛铛!
……
“东方的神枪手军团。”主裁判放下望远镜,“精彩的军事表演。全部八名队员40枪36中,在这样的疲劳状态下。”
“现在陈勇小组总分第四,张雷小组总分第五。”雷克明看着通报,“这个成绩已经可以向总部和军区交代了。”
“比赛还没结束。”何志军看着远处在进行步枪速射的选手们,“我们不能高兴得太早。”
下了夜班的方子君揉着红了的眼睛走向自己的宿舍。门边站着一个人,她也没注意就往里走。
“方大夫。”
方子君转头,看见是满脸堆笑的萧琴。
方子君退后一步,脸马上白了:“是你?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我来是想……”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去作了!”方子君厉声说,“你现在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方大夫,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萧琴追着她上楼。
“不需要!”方子君果断地说,快步上楼。
“我有事求你!”萧琴着急地说。
“我和你没任何关系!”方子君面无表情开着自己的门。
“我真的有事求你!”
“求?”方子君冷笑,“你求我?这次你想怎么着?我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这就是答案,你不要骚扰我!”
咣!她进门把门关上了。
方子君靠在门上喘气,觉得胸闷。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1:35
萧琴站在门外尴尬地轻声地:“方大夫,我知道你恨我,我本来也不敢再见到你。我坐了大老远公车,来找你就是为了向你道歉。”
方子君靠在门上闭上眼,眼泪流出来。
“方大夫,我知道你恨我。”萧琴的傲气彻底没有了,低三下四地在门外说:“我自己也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卑鄙。”
方子君靠着门流着眼泪。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后悔也来不及。”萧琴真诚地说,“我也不可能不让你恨我,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有罪!”
“你走!”方子君在门里挤出来两个字。
“我会走的。”萧琴也抹着眼泪,“我来不是让你原谅我,我知道你也不可能原谅我——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可能已经无法弥补了。”
方子君闭上眼睛,急促喘气。
“我不配再跟你说话,我知道。”萧琴尴尬地黯然地说,“我自己都恨我自己怎么那么卑鄙!”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门里的方子君爆发出来高喊。
“我只是想求你,不要告诉芳芳我曾经来找过你!”萧琴捂着嘴哭出来,“我害怕,我害怕失去芳芳!我害怕失去这个家庭!我有罪,我知道!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死!我只求你不要告诉芳芳,不要告诉她,她的母亲是个卑鄙的人!我会彻底失去她!我求你了,方大夫……”
方子君在门里抽泣着:“你走……”
“这是一个绝望的母亲最后的请求!”萧琴哭着说,“方大夫,我求你了!我害怕失去芳芳,失去我的家庭!我已经改了,我都改!”
方子君抽泣着看着天花板,头晕目眩。
“我给你跪下了!”
萧琴哭出来,跪在方子君的门口。
方子君一惊,打开门。
萧琴跪着趴在地上,抽泣着:“这是一个绝望的母亲最后的请求……”
方子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萧琴,无力地靠在门边流泪。
“你走!”方子君一指楼道。
萧琴不敢抬头:“我请求你,不要告诉芳芳……”
“我不会告诉她,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方子君流着眼泪,“你走!”
萧琴抬起头满脸老泪:“对不起!”
“走!”方子君怒吼出来。
萧琴站起来,迟疑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悲愤的女人。
方子君深呼吸压抑自己的情绪:“我不再说第三次!”
咣!门关上了。
萧琴无力地扶着墙面,慢慢拖着腿走向楼道。
方子君靠在门里,绝望地哭着,痛楚地哭着。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心中的压抑,高喊出来: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她扑在枕头上狂哭起来,床头的关于爱沙尼亚的资料掉了一地。
“问他,他怎么了?”陈勇黑着脸对林锐说。
洼地里面,躺着四个戴着妇女和老人面具的男子,搞笑的是装妇女的男子居然还穿着裙子。脚下都是军靴,显然这都是爱沙尼亚军队的士兵假装的伤员。
林锐问一个焦躁不安的“妇女”。
那个“妇女”大叫着指着自己的胳膊。
“他说枪伤。”林锐苦笑。
“胳膊伤了治胳膊!”陈勇喊。
田小牛拿出急救包刚刚撕开过去,就被这个“妇女”踢开了。力量很大而且田小牛没准备,被踢倒了撞在一块石头上后背贼疼。“**!你敢踢我?!”田小牛举起枪托。
林锐一把抓住:“放下!现在我们的科目是战场救护和心理疏导!”
“按住他,包扎!”陈勇下令。
董强扑上去按住他的胳膊,林锐按住另外一胳膊。“妇女”大叫着踢来踢去,田小牛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咬牙切齿:“我让你踢!给我包好了!”
几下子就给包好捆上了。
“好了!”田小牛说,“完成了吧?”
林锐看看英语的比赛说明:“没完,我们还得心理疏导。”
“啥?”田小牛纳闷。
“安慰他们一直到他们安静下来。”林锐苦笑,蹲下在他们面前柔和地用英语说话。
不说不要紧一说就开始喊叫,哭天抹地。
林锐大声说着英语,不管用。
“你这安慰他们安慰到2000年也没戏!”陈勇着急地看表,“你起来!”
林锐起来看陈勇。
“你翻译——你们OK,我OK;我不OK,你们都别想OK!”陈勇说。
林锐纳闷但是还是翻译过去:“你们好,我好;我不好,你们都别想好。”
四个人又开始哭天抹地。
“操!”陈勇挽起袖子,“不给你们看看,你们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
林锐急了拉住他:“中队长,你别乱来!”
“我乱来啥啊?”陈勇一脸坏笑推开他,“我安慰他们还来不及呢!”
四个男人都看着他。
陈勇蹲下,笑着抓住那个叫唤最凶狠的“妇女”手腕:“你不OK是吧?”
林锐在旁边翻译。
“妇女”疯狂点头,哭天抹地。
陈勇笑着,摸着穴位手下使劲了。
“妇女”高叫着,突然叫不出来了,疼麻酥一起来了,浑身跟蚂蚁爬一样。
“你OK了吗?”陈勇笑着问,“OK不OK?”
“OK!OK!”“妇女”不用林锐翻译就喊起来。
陈勇松开手,笑着拍拍他的脑袋:“OK了就好。”
他站起来转向其余三个“伤员”,笑着问:“他OK了,你们OK了没有?”
都喊着“OK”,惊恐往后退。
“这不都OK了吗?”陈勇背上步枪,“写报告,齐了!”
林锐苦笑,开始写英语报告。
那边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四个“伤员”极端不配合。张雷他们使出了擒拿技术才都按好包扎,心理疏导怎么也疏导不了。四个队员急得满头冒汗,刘晓飞刚刚按住这个那个又跳起来。
“操!成心的都是!”刘晓飞喊。
张雷蹲起来看着他们四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四个伤员都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们都是军人。”张雷用英语说,“我们的任务是安抚你们,你们的任务显然是不被我们安抚。这样好了,作为军人咱们打个赌——你们起来,跟我打,四个一起上。我赢了,你们都安静,我任务完成;你们输了,我们走人,扣分。”
四个爱沙尼亚兵都看着他,面面相觑。
张雷起来脱掉外衣脱掉迷彩短袖衫,把国旗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来啊。”
四个爱沙尼亚兵不起来,还是大呼小叫。
“懦夫。”张雷冷笑。
军人最怕这种刺激,外军也一样。马上有个五大三粗的“妇女”起来了,摘下面具脱掉裙子活动手脚。其余三个也起来了,都是五大三粗。
“他们显然不是一般部队的,看动作应该是特种部队的。”刘晓飞说,“你这招不行!”
“行不行已经这样了!”张雷用拳头蹭去额头的汗珠,“打不死我,他们就别想赢!”
三个队员靠后,让开洼地中央。
四个爱沙尼亚士兵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对视一下同时扑上来。
“啊——”张雷怒吼一声出拳了。
五个彪悍的男人打成了一团。
终点已经围了好多人,有裁判,有记者,也有爱沙尼亚当地的居民。何志军和雷克明站在人群外面,脸上都没有表情。翻译沉不住气看表:“四天三夜要结束了。”
两个主官都不说话。
洼地。张雷被扔出人群,满身是血,鼻青脸肿。四个爱沙尼亚大个子笑笑,起身要走。
张雷突然一下子站起来了:“我没输!”
四个大个子无奈地苦笑。
张雷又冲上来,脚步跌跌撞撞。
自然又被打倒了。
四个大个子刚刚转身,张雷又站起来了:“我没输!”
四个大个子很无奈。一个无奈地问:“为什么?”
“为中国陆军的荣誉!”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2:03
张雷用英语一字一句地说。
终点。陈勇小组第一个出现在人群的视线当中。
“最后6公里奔袭!冲啊!”陈勇高喊一声。
四个已经精疲力竭的中国特种兵开始疯跑,完全不像已经经过四天三夜非人类折磨的比赛选手。
主裁判张大嘴:“不可思议!”
四个中国特种兵冲过终点线集体就倒下了。
医生们冲上来抬起他们:“Are you ok?”
“OK!”陈勇翕动嘴唇,晕过去了。
“最后一个科目6公里奔袭的第一名。”雷克明看看通报。
“总分呢?”何志军着急地问。
“还没出来!”雷克明说,“团体总分要等第二小组到终点才能计算。”
洼地。张雷又被扔出去了。
四个大个子无奈地看着他,都没转身。
张雷果然又站起来了,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我没输!”
一个大个子趋前一步,张雷坚持摆出散手姿势。
大个子掏出一包烟,递给他一支。张雷嘴叼着,眼睛都睁不开了。大个子给他点着烟,张雷坚强地站着抽了两口:“再来!”
“我们安静。”大个子说,“中尉,你们可以写报告了。”
张雷很意外。
“我们可以打倒你,但是打不倒你的精神。”大个子苦笑,“我也是中尉,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大个子伸出右手,张雷看着他,眼睛肿着但是露出笑容伸出血糊糊的右手。
终点。何志军和雷克明焦急地等着。
有代表队已经跑过去了。
突然,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出现在地平线上。
何志军和雷克明都是眼睛一亮。
光着膀子的张雷鼻青脸肿,扛着砍下的树枝做成的旗杆,五星红旗在他的头顶飘扬。
刘晓飞扛着他的枪,另外一个队员扛着他的背囊。
“为了祖国——冲啊!”张雷用尽自己的力气高喊。
四双中国军靴踩在爱沙尼亚的土地上,踩起泥水溅起雨水。
四双年轻的眼睛黑白分明,在已经看不出本来肤色的黄色脸孔上闪烁着永不服输的光芒。
四个年轻的中国战士扛着自己的国旗,怒吼着跑向六公里外的终点。
张雷光着膀子跑在最前面,浑身的鲜血还在流淌,他张大嘴怒吼着:“啊——”
刘晓飞跌倒了,另外一个队员拉他起来。两个人都跌倒了,但是都撑着枪起来了,追赶这面红色的国旗。
张雷跌倒了,跪在地上,但是国旗没有倒。跑在他身边的队员接过了国旗,挥舞着:“同志们——胜利就在前方——冲啊——”
张雷爬起来浑身泥泞,怒吼着接过国旗,继续前进。
所有的裁判、记者和爱沙尼亚军民都惊讶地看着这个扛着国旗的中国小分队。
何志军举起右手敬礼。
雷克明举起右手敬礼。
主裁判举起右手敬礼。
在场的所有军人举起右手敬礼。
当张雷冲过终点线,他腿一软一下子跪下了。
国旗却没有倒,他撑着国旗急促呼吸着,血和汗水掺杂在一起落在地上。
最后一个中国队员冲过终点线。四个人围在一起,蹒跚着扶着国旗抱头痛哭。医护人员冲过去却无法把他们分开,他们伤心地哭着,嚎啕大哭。
何志军分开人群走过去:“起立!”
四个年轻的队员坚持着站起来。
张雷哽咽着:“何副部长,对不起……”
何志军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好样的!”
他伸手接过国旗,张雷一下子栽倒了。其余三个队员也都摇摇晃晃栽倒了,医护人员这才扑上来把他们抬上担架。
“伟大的中国陆军!”主裁判走过来,敬礼。
何志军手持国旗,还礼。
“张雷小组是最后6公里的第六。”雷克明说。
“第几都无所谓了。”何志军声音发抖,“他们都是英雄!”
五星红旗在他头顶猎猎飘舞。
爱沙尼亚赛区的一个角落,五星红旗飘舞。
11名中国军人站成一排。
爱沙尼亚特种部队司令站在他们身边。
“敬礼!”何志军高喊。
爱沙尼亚特种部队司令高喊一声,在场的几名爱沙尼亚军人敬礼。
“老伙计,你就在这里安息吧。”何志军低沉地说,“从此之后每年来比赛的中国特种兵都会从你身边跑过去,你会看着一代代的中国特种兵成长起来。”
他们面前是一个小小的金属墓碑,用中英文刻着: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特种部队耿辉上校安葬于此。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2:28
第四卷 第十九章
首都国际机场。日。
波音747客机降落在跑道,慢慢滑行到停机坪。
候机大厅里面,齐聚了很多军人。从将军到士兵都有,这是很少见的大场面。大横幅打在他们背后,上面写着“欢迎出征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比赛的中国代表队凯旋归来”。
刘参谋长喜笑颜开,萧琴站在他旁边。刘勇军和老爷子说着话。
刘芳芳和何小雨抱着鲜花穿着军装站在欢迎的女兵当中,靠得很紧说着话。
“这次他们是第几?”何小雨问。
“陈勇他们小组是第三,张雷晓飞他们是第五。”刘芳芳说,“中国队最终成绩是总分第三名。不过陈勇得了比赛的最高荣誉‘卡列夫勇士奖杯’;张雷得了‘最佳军事技能表现奖’,挪威国防部长赠送他一把军刀。”
何小雨笑着说:“看你乐的!跟你得了那把刀似的!”
“你们晓飞也不错啊,他写的英语报告被大赛组委会列为样板了!”刘芳芳说。
“哟!看不出来嘿,他英语有那么好啊?”何小雨乐不可支。
“军事英语,和咱们平时学的说的都不一样。”刘芳芳笑着说。
一辆银白色奥迪停在大厅门口,林秋叶下车,接着是穿着军装的方子君。方子君脸色发白,抱着一束鲜花。她头有点晕,林秋叶看看她:“你怎么了?”
“没事。”方子君笑笑,跟林秋叶走进去。
“子君姐!”何小雨举着鲜花喊着,“不是值班吗?”
方子君笑着过去:“我把班调开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得来接。”
刘芳芳笑着拉住方子君的手:“子君姐姐!”
萧琴看见方子君,脸上一白,低下头。
方子君错开眼睛看着刘芳芳,给她摆摆领花:“芳芳,你跟鲜花在一起真漂亮。”
刘芳芳红脸低下头:“你别这么说,谁都说你是咱们军区第一花!”
“我可当不起,老了!”方子君笑笑,“结婚的人了,未来是你们的!”
“你来接陈勇?”何小雨问。
“废话!”方子君说,“我不接陈勇接谁?”
何小雨笑笑,没说话。
“芳芳,我跟你说句话。”方子君拉住刘芳芳低声说,“你要对张雷好,明白没有?”
刘芳芳睁大眼睛。
“就这一句,记住了啊!”方子君笑笑,拍拍她的脸走了。
刘芳芳看着方子君的背影发傻。
“傻什么啊?来了!”何小雨挥舞着鲜花,“晓飞!”
“奏乐!”军乐队队长一举指挥棒,《解放军进行曲》就响彻大厅。
何志军和雷克明带着军容齐整的队员们笑着招手在人群当中走出通道。陈勇抱着那尊卡列夫勇士奖杯,张雷戴着“最佳军事技能表现奖”的奖牌走在他身旁。
女兵们迎接上去,给凯旋的勇士们献花。女兵们一动,就现出来后面的方子君。抱着一束鲜花的方子君穿着绿色的军装,军帽下洁白如玉的脸依旧美丽动人。
陈勇和张雷几乎同时看见了她。
“晓飞!”何小雨把花塞在他手里,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你太棒了!你是我的骄傲!”
刘芳芳站在张雷面前,羞涩地:“张雷。”
张雷笑笑,眼睛还看着方子君。
方子君开始冲着这边走。
陈勇和张雷都看着方子君。
方子君缓步走到陈勇面前,把鲜花放在他怀里:“祝贺你。”
陈勇激动地想敬礼,但是两只手都占着。他一着急,把卡列夫勇士奖杯递给方子君:“这是你的!”
方子君脸一红,接过勇士奖杯。
陈勇倒花到左手,啪地对方子君立正敬礼。
闪光灯狂闪。
张雷错开眼睛,压抑自己的情绪。刘晓飞一拉他,他看见面前的刘芳芳,挤出笑容:“谢谢你。”
刘芳芳把花塞给他,敬礼:“祝贺你!”
张雷还礼。
“看看你都瘦了!”林秋叶心疼地对何志军说。
“哎呀,我算啥啊!这帮小子才算吃苦了呢!”何志军笑着说,“这回我们得了第三,下次啊一定要拿第一!”
“还下次呢,也不看你多大年纪了!”林秋叶嗔怪。
刘勇军搓着手:“你们的亲热话说得差不多了吧?”
何志军急忙敬礼:“首长!”
雷克明高喊:“集合——”
队员们背着大背囊抱着鲜花站成一排,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同志们!”刘勇军目光炯炯有神,“你们出征爱沙尼亚,虽然没有得到冠军,但是让世界看到了我们中国陆军特种兵的风采!世界各地的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在报道你们,把你们称之为‘神速的中国军团’、‘东方的神枪手军团’!你们为祖国为军队赢得了荣誉!我们在这里祝贺你们!”
刘勇军敬礼,队员们还礼。
“你们都是好样的,好样的!”刘勇军点头,“名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们让世界认识了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你们是祖国的骄傲,是军队的骄傲,是中国全体特种部队和侦察部分队的骄傲!”
大家静静看着他。
“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在今后的工作当中获得更大的辉煌!我的话完了!”刘勇军敬礼,在掌声当中说:“下面请即将去北京干休所休养的老首长讲话。”
老爷子走上前,笑着看着他们:“我没什么更多说的,刘勇军这么能说,把我的话都说了。”
大家哄笑。
“你们从无到有,从有到让世界认识你们,走过了多少风雨啊!”老爷子感叹,“现在世界已经知道了中国有这样一支陆军特种部队,你们要牢记自己的职责和使命,继续前进!”
“勿忘国耻!牢记使命!”队员们高喊。
“这次参加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比赛的四名陆院应届学员,军区和陆院已经研究过了,统统进入特种大队!并且将会担任重要的基层作战指挥职务!”刘勇军高声说。
大家鼓掌。
张雷和刘晓飞对视,露出骄傲的微笑鼓掌。
方子君也在抱着勇士奖杯鼓掌,脸上是会心的微笑,泪水滑落下来。
张雷的目光转向了方子君,在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方子君躲开了。
南海渔村最大的包间早早就被华明集团的刘总订了出去,值班经理专门吩咐刘总专门交代过这是贵客,谁都不许怠慢。入夜以后客人们来到,服务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面孔黝黑的军人们走入富丽堂皇的大厅,这里不仅有大校上校这种说得过去的中高级军官,大多数都是上尉中尉,甚至还有两个是中士。值班经理也愣了一下,但是还是迎了过去,微笑着领他们进了“天涯海角”。刘凯和妻子早早等在那里,见到他们进来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刘晓飞跳过来:“爸,妈,都来了!”
“好好!你这个任务完成的好!”刘凯喜笑颜开,“赶紧坐!老何你坐上首,你老婆在和客户谈判,一会就过来。”
何志军哈哈笑着,拉着刘凯:“你是请客的,我们是客人!你坐上首!”
“咱们就别那么客气了吧?”刘凯笑着拉他过去,“雷大队长坐旁边,我坐这边。在军区大院一个大楼上班一个食堂吃饭好几年,还跟我讲这个?”
“换别人请,我们就不来了!”何志军摘下军帽递给田小牛,“你老刘请客我是一定要来的!晓飞是个好兵,你培养的好!”
“还是你们厉害!把这个小子打成了好钢!”刘凯笑着吩咐上菜,“你丫头呢?”
“在路上呢!”何志军笑。
“我们都是看着小雨长大的,这是个好女孩。”刘凯的老婆笑着说。
“废话!”刘凯说她,“话都不会说了,何志军的丫头能不好么?”
大家都哈哈大笑,刘晓飞笑着不敢说话,只是给父母和首长们倒茶。
“这回啊,我请你们大家吃饭,不为别的——我这个不成器的老兵,为你们能够为中国军队在国际上赢得荣誉,表示一下祝贺!”刘凯拿起酒杯笑着说,“来,大家先干一杯!”
大家都喝。
杯子还没放下,门开。穿着军装的方子君进来了:“哟!这都喝上了!我来晚了,医院那边刚刚住进一个孕妇。我得安排了才能过来!”
“我大丫头来了啊!——坐那儿坐那儿!给你留着呢!”何志军一指陈勇边上的空位,“哎呀我说你这个妇产科大夫整天忙着伺候孕妇,什么时候你也能当把孕妇啊?”
大家哄堂大笑。
张雷没笑容,但是也没说话。
方子君不好意思地笑笑,余光扫过张雷,走过他身后坐在陈勇旁边:“我说何叔叔,您这么大年纪开我的玩笑啊?这不工作都忙吗?”
“工作归工作,这孩子归孩子啊!”何志军大笑,“陈勇!”
“到!”陈勇起立。
“给你个任务!”何志军一本正经,“今年让我做上外公!”
陈勇一愣,不敢说话。
“怎么?”何志军故意瞪眼,“完成不了?”
陈勇看看方子君,咬牙:“报告!保证完成任务!”
“好!为了我未来的外孙子,我敬你们夫妻俩一杯!”何志军大笑举起酒杯。
陈勇和方子君不得不都站起来喝酒。
张雷苦笑,点着一颗烟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几次他都没点着,刘晓飞打着打火机给他点着低声说:“都过去了,对吗?”
张雷抽了一口,让自己沉浸在烟雾当中:“对,过去了……”
“这谁在灌我们大丫头了?”林秋叶笑着进来,“也不看看我的面子啊!”
大家急忙都起来:“嫂子!”“阿姨!”
“哎呀我灌的!”何志军哈哈笑。
林秋叶把外衣交给服务员,笑着走过去:“你以为你灌的就免罪啊!先罚自己三杯再说!”
大家哄堂大笑。
“小雨呢?”何志军问,“不是说你接吗?”
“是啊,她跟芳芳一起来的。俩人去看大厅的海鱼龙虾鲨鱼去了,马上上来。这俩孩子把这儿当水族馆了!”
“妈,说什么呢!”何小雨和刘芳芳穿着便装兴冲冲跑进来。
“我的仨丫头今天全齐了啊!”何志军大笑,“好!好!现在就剩下我三丫头没许人了啊!我们这帮小子都不错,你看上哪个就说话!我给你做主!”
“您真能做主啊,何叔叔?”刘芳芳笑着问。
“哟!还将我的军啊!”何志军笑,“说,我做主!”
“他——”刘芳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一指张雷。
正在抽烟的张雷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何志军哈哈大笑:“看上他?那你就挨着他坐!三丫头我可告诉你,这是个刺头兵!你肯定让他给气死,换一个换一个!”
“不,我就选他了。”刘芳芳笑笑,大方地坐在张雷旁边。
何志军看不像开玩笑眼睛就直了:“这都唱的哪出跟哪出啊?”
林秋叶急忙端起酒杯:“来来来!没喝酒你就醉了,你回来我还没给你庆功呢!喝酒!”
林锐和刘晓飞对视一眼,都看尴尬的张雷。
刘芳芳端起酒杯:“张雷,这杯我跟你喝。喝吗?”
张雷看着她:“你明显在激我。”
“就是激你了,你敢喝吗?”刘芳芳笑笑。
张雷端起酒杯:“伞兵的字典里面没有‘怕’这个字!”
“好!”刘芳芳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张雷也一饮而尽。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2:55
大家都看着,何志军嘴角出现笑意:“我看明白了,是三丫头挑女婿来了!呵呵,我何志军是特种大队的首任大队长不算,我家的三个丫头也要都嫁特种大队了啊!我说你们这帮小子哪个也没闲着,啊?”
大家哄堂大笑。
方子君没笑意。
陈勇看看方子君,看看大家,也没什么笑容。
张雷笑笑,对刘芳芳说:“家父有命,我未到营级干部不能谈及个人私事。好意我领了,不过我确实不合适。”
刘芳芳毫不示弱又端起一杯酒:“家父也有命,明天晚上请你赴家宴——不知道张雷中尉是否有胆量赴宴?”
军区参谋长请张雷这个刚刚毕业的毛头中尉赴家宴?!
全场都惊了。
张雷看看大家的眼神,傲气被激起来端起酒杯:“我说过了——伞兵的字典里面没有‘怕’这个字!”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大家都乐了,没什么不值得乐的——张雷是优秀的军官坯子,刘参谋长看上他作成龙快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何况张雷马上就是特种大队的人。这事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方子君的脸色却有点发白。
田小牛坐在下首眼睛都直了,自语:“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董强还不明白。
“刘大夫为了张助理来咱们特种大队,张助理为了谁这么苦——我明白了。”田小牛眨巴眨巴眼睛。
“谁啊?”董强好奇地问。
“亏你还城市兵呢!”田小牛瞪他,“不明白算了!敬酒!”
“我是不明白啊?”董强一脸无辜。
“你不明白就算了,这个话不敢乱说!”田小牛说,“说了我就没命了!”
“有那么严重吗?”董强不依不饶,“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不当你是兄弟!”
田小牛一瞪他:“你自己要问的啊——这桌,谁最不高兴自己看!”
董强纳闷,看了一眼马上头就低了:“哎哟!我没问我什么都没问!”
两个小机灵兵急忙起来给各位首长嫂子敬酒,打破场上可能存在的隐患。气氛热闹起来,但是方子君却喝了不少酒。张雷也不多说话,就是喝酒。陈勇就更没话了,喝了一杯又一杯。
正在把酒言欢,领班推门进来:“先生,有位先生送的。”
大家都纳闷,推进来一看是条做好的全鳄鱼。
“是哪位先生送的?”刘凯问,他知道这个价值不扉。
“刘总,是我——廖文枫。”廖文枫笑着拿着一瓶香槟走进来。
刘总惊讶地站起来,林秋叶也站了起来。
“这是法国的德尔柏克玫瑰香槟,1832年的品牌。这瓶酒的历史有五十年,半个月前,朋友从法国给我带来的。”廖文枫笑着说,“这瓶酒,是我专门给凯旋而归的中国特种兵勇士准备的。”
何志军站了起来,纳闷地看着他。
“我们不认识,不过我和林秋叶女士很熟悉。”廖文枫笑着说。
“他是我们的客户。”林秋叶紧张得很,“廖先生,今天是比较特殊的宴会……”
“我知道——所以我开了香槟,和各位勇士喝一杯就走。”廖文枫笑着说。
刘凯正要说话,一直坐在那里观察廖文枫的雷克明不紧不慢地说话了:“听口音廖先生是闽南人?”
“对,我是台湾人。”廖文枫笑着看他的凌厉眼神丝毫不躲闪,“台湾人没有资格来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胜利吗?”
何志军也一激灵,看刘凯和林秋叶。
“廖先生,今天的场合确实不方便你出席。”刘凯只能笑着说,“这几位在座的都是现役军人,没有经过组织的允许,他们是不能和境外人士结识的。”
“解放军的规矩我很明白。”廖文枫还是那么笑着,“我来也不是想给各位找麻烦。我自我介绍一下——廖文枫,祖籍河北大名,父亲是国民革命军第54军上尉连长,1949年到台湾后不久退出现役。我于1984年参加国民革命军,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曾经在海军蛙人连、水下爆破大队和特勤队待过,也是特种兵出身。——我今天来,不是作为国民革命军退役特种兵,而是作为中国军队的退役特种兵,来祝贺各位在爱沙尼亚为中国特种兵赢得的荣誉!”
何志军仔细看着他。
雷克明似乎是不经意地靠在椅子上,眼镜后面的眼睛锐利无比。
“国民革命军海军陆战队把鳄鱼作为勇士的象征,所以我今天送给大家一条鳄鱼。”廖文枫对这种眼神没有丝毫畏惧依旧笑容满面,“这瓶香槟,我拿了好半天了,不知道哪位开?”
“我开。”雷克明站起来,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好。”廖文枫把香槟递给他。
雷克明非常熟练开了香槟,沫子飞出来。
摆在一起的杯子哗啦啦都倒上,雷克明拿起一杯递给何志军,自己也拿起一杯:“都端起来吧,廖先生的一片好意我们不能拂!干!”
大家就都拿起来一起干了。
廖文枫抹抹嘴巴:“痛快!廖某对这种荣幸不胜感激,告辞了!”他放下杯子转身出去了。
“老雷,我去厕所,你和我一起去吧。”何志军放下杯子问。
雷克明站起来跟他出去了。在洗手间确定没人后,何志军问:“这个台湾人这个时候冒出来不正常,要不要军区情报部组织力量监控起来?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说说你的意见。”
“我看不用了。”雷克明笑笑,“我敢肯定,他就是老冯养的那条金鱼。”
“那他来这里干什么?跟A军区情报部副部长喝酒?”
“祝贺我们。”雷克明笑笑,“情报工作有个行话叫‘挂相’,他的眼睛骗不了我——他是真心的。如果我是你,就要准备策反他。”
“如果你错了呢?”何志军还是担心。
“情报工作的要点就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雷克明洗手,“我晚上跟老冯通个电话,确定一下,军区情报部别和安全部撞车了。”
酒席上还是很热闹,方子君不知道为什么来了精神一杯一杯喝。谁劝她都劝不住,张雷是根本不敢劝,刘芳芳是没法劝。何志军跟着雷克明进去本来就满脸严肃,这会更急了。
“哎呀我说你不能喝你就别喝那么猛!”何志军黑着脸说,“喝成那样干啥,都结婚的人了还是小孩啊?”
方子君从未被人这么狠说过,她抬头看着何志军眼中泪花闪动:“何叔叔,是你骂我?”
何志军意识到自己失语:“我没骂你我是说你别喝那么多酒!”
方子君奇怪地笑着,泪水下来了:“我一直把你当我亲爸爸!”
她说完这一句就夺门而出,杯子也摔在地下。
何志军张大嘴:“这丫头怎么了这是?我没骂啊?”
“你啊你啊,我没法说你了!”林秋叶着急地,“陈勇,还不赶紧去追!”
陈勇拿起方子君的军装和军帽就追出去了。
张雷阴沉着脸,又喝了一杯酒。
夜色当中的大海改变了白天的温柔,变得咆哮起来。在那翻滚的浪花当中,蕴藏着无数的凶险。灯塔还在执着地亮着,给黑暗当中的船只指引着方向。
廖文枫点着一支烟,站在空无一人的沙滩边上久久无语。
海风吹拂着他的脸,他突然高声吟诵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的声音发抖,朗诵完以后奇怪地哈哈大笑,笑声凄厉,逐渐变成哭腔。他高声大叫着,哭声被海潮声音淹没,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待他平静一点,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来:“好一个《满江红》啊!”
廖文枫一激灵,恢复常态,没有回头:“你是谁?”
“冯云山——你知道我是谁,正如同我知道你是谁一样。”冯云山笑着在他身后的礁石上坐下,“黄敬儒少校,你果然是一个热血军人!”
廖文枫没有惊讶,苦笑:“看来有人想和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冯云山拿出一包烟给自己点着一颗。
“想说什么,说吧。”廖文枫已经恢复常态,转身走到礁石边坐在冯云山对面。
“从你离开部队进入阳明湖受训开始,你的资料就在我的办公桌上。”冯云山递给他一支烟,“你很优秀,在海军陆战队的特种部队是个优秀的特战军官,在阳明湖也是个出色的特工学员——这样的例子不多见。”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廖文枫笑着点着自己手里的烟,“你有逮捕证的话可以逮捕我,别的我没什么说的。”
“我如果想逮捕你,不会等你。”冯云山笑着说。
“等我?”廖文枫笑,“我又有什么好等的?”
“谍战是一个很绅士的游戏。”冯云山脸上还是微笑,“你我都是这个行当的行家,自然不需要说那么简单直接——你是一个出色的军人,也是一个爱国的军人!”
廖文枫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父亲是一个爱国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可能和我们政见不同,但是他的一片爱国之心是苍天可鉴的。”冯云山脸上严肃起来,“这一点,你也不能否认。你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什么?你的信念是什么?你从军以后可以挺过来那些非人的训练的信仰是什么?你比我还清楚。”
廖文枫抽烟,不说话。
“你我可能也有政见之争,这个暂且放在一边不论。”冯云山看着大海说,“但是你我都是炎黄子孙,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作为炎黄子孙,维护祖国领土和主权统一完整,这是你我的义务!更是使命和责任!”
“冯先生,这些不用多说。”廖文枫打定主意,“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我希望你可以为了祖国的领土和主权完整作出一个中国军人应有的贡献。”冯云山看着他的眼睛说。
廖文枫不说话。
“局势瞬息万变,某些政治集团在把祖国领土和主权蓄意分割出去,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冯云山逼视着他的眼睛,“作为炎黄子孙,在民族大义面前应该作什么样的选择——你,应该明白。”
廖文枫吐出一口烟:“我是军人,你是清楚的。”
冯云山点头,却强调:“但你是中国军人!”
啪!一个巨浪打在岸边的礁石上粉身碎骨。
廖文枫脸上落下水花,他不说话,胸中心潮彭湃。
冯云山不说话,等待他的选择。
“冯先生,我宣过誓。”廖文枫的声音颤抖,“我对我的军旗宣过誓。”
冯云山点头:“我理解。”
“你逮捕我吧。”廖文枫说。
冯云山却站起来了:“我会等下去。”
廖文枫意外地看他。
冯云山大步走向岸边的公路,头也不回:“你记住——******不会将那些愿意为了祖国统一大业作出贡献的任何有识之士推出门外!”
廖文枫看着大海,海潮彭湃。
他深呼吸,拿起冯云山丢下的那包烟,抽出一根却发现里面有个纸卷。他打开,发现是一个电话号码。他苦笑,把纸卷扔进大海。
海水吞噬了纸卷,一瞬间就不见了。
宿舍的灯开了,陈勇把方子君搀扶进宿舍。方子君晕头晕脑被扶上床,那个对门的女兵穿着睡衣披着军装过来:“哎哟!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今天我们庆功宴,她高兴喝多了。”陈勇笑道,“还是拜托你照顾好她,我走了。”
“你老婆喝多了我照顾?”那个女兵睁大眼睛,“你自己干啥吃的?!有病!”她甩了
一句话关门回去了。
陈勇尴尬地站在原地。
方子君在床上翻身趴着,哇地吐出来。陈勇急忙拿脸盘接着,然后倒水给她喝。方子君醉的是一塌糊涂,吐得酸水都要出来了才停止。陈勇赶紧出去倒了呕吐物,然后洗干净了给她弄热水涮毛巾擦脸。
方子君睁开醉眼:“你,你是谁?!”
“陈勇。”陈勇说。
“我知道了,陈勇。”方子君苦笑,“你是军区特种大队的陈勇,特战一营的营长?”
“是。”
“我的……丈夫。”方子君笑得很苦涩。
陈勇点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你想哭,就哭吧。”
“我不想哭。”方子君果然没有眼泪。
“你醒了就好了,我打车回部队。”陈勇起身戴上军帽,“你好好休息。”
“陈勇!”方子君突然喊。
陈勇利索地向后转,军帽下面的眼睛很果断:“说!”
“你能不能陪我坐会?”方子君的声音颤抖。
陈勇拉过椅子利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很标准。
方子君看着他哭了。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3:23
“方大夫,你别哭了。”陈勇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肯定死心了。你签字,明天我去给大队常委打报告——我们离婚。”
方子君看着他:“你就那么想和我离婚?”
“我当然不想!”陈勇说,“但是我知道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根本配不上你!”
方子君看着他泪花盈盈:“你……会对我好吗?”
陈勇脑子轰的一下子,他惊讶地看着方子君,庄严点头:“我发誓!”
方子君哭了:“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陈勇点头。
“你给我时间……”方子君哭着说,“我会是一个好妻子的……”
陈勇点头:“我等一辈子都愿意!”
方子君抽泣着,陈勇尝试用手擦去她的眼泪。方子君一把抱住他大哭着,陈勇不敢动。
“陈勇,我是孤儿……我没有家,我没有家……谁都会欺负我……”
“不会再有了!”陈勇说,“谁敢欺负你,我收拾他!”
“陈勇,你要保护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方子君大哭着。
“我会的!”陈勇抱住方子君,“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我不想再被别人欺负了,我心里好苦啊……”方子君哇哇大哭着,“我的心都是苦的……”
陈勇的目光落到桌子上的勇士奖杯上:“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勇士?!”
方子君感激地哭着,陈勇不说话抱着她。
一直到天亮,陈勇才把已经沉沉睡去的方子君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慢慢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他起身悄悄离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宴会散后,刘晓飞和张雷打车送何小雨刘芳芳俩回军医大学。站岗的哨兵刚刚问你们俩哪个单位的,刘晓飞的两条红塔山就塞过去了:“陆院的,送女朋友回来。你跟你们班长的。”
哨兵拿过烟,递进警卫室,挥挥手他们就过去了。
进了门何小雨和刘晓飞就跑了,剩下张雷送刘芳芳。张雷无奈苦笑;“我送你回宿舍。”
“我们学校风景很好,不走走吗?”刘芳芳问他。
“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张雷说,“再说我也没看风景的习惯。”
刘芳芳笑笑:“那就陪我走走吧。”
张雷没法推脱这个理由,只能跟着她走。
“你毕业的去向定了吗?”张雷只能没话找话。
“你呢?”刘芳芳反问。
“我?”张雷笑,“那天刘参谋长……”
“刘伯伯!”刘芳芳纠正,“我们单独在下面你不用叫他参谋长。”
“我还是叫参谋长习惯。”张雷笑笑,“刘参谋长……”
“刘伯伯!”刘芳芳很坚决。
“好吧好吧。”张雷无奈,“你爸爸说,我们这四个学员都去特种大队。”
刘芳芳点头:“那不就得了吗?你还问我干什么?”
“这是我又不是你。”张雷笑,“是我去特种大队啊!”
“你以为我去哪儿?”刘芳芳笑,“我也是特种大队!”
“不是真的吧?”张雷眼睛都直了,“你真要去特种大队?!”
“是啊。”刘芳芳走几步背手笑,“当然是特种大队了,你以为我不敢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个女孩去特种大队干什么?”张雷说,“特种大队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随时要上战场的!”
“那么,就让我也上战场吧!”刘芳芳举起双手好像要拥抱天空,“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只是要你苦苦地等待,等到那愁煞人的阴雨,勾起你的忧伤满怀;等到那大雪纷飞,等到那酷暑难捱,等到别人不再把亲人盼望,往昔的一切,一古脑儿抛开……”
张雷惊讶地看着她背完这首诗:“你也喜欢?”
“对,西蒙诺夫的!”刘芳芳朗诵完了情绪还没有平静,眼睛很亮。“我最喜欢的苏联诗歌,一个告别他的爱人走上神圣卫国战争战场的战士,这种豪情才是真正的浪漫!”
张雷看着她的眼睛,似乎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刘芳芳。
“你看我干什么?”刘芳芳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张雷抬头看看,“宿舍到了,我该回去了。”
张雷退后一步,敬礼,转身走了。
“哎哎!”刘芳芳追了几步。
“明天晚上我们会再见面。”张雷头也不回,“我答应你的,我会去的。”
刘芳芳站住了,脸上露出笑容:“一言为定!”
假山那边,几个纠察打着手电过去了。等他们走远,藏在花坛里面的何小雨捂着嘴巴笑出声来。刘晓飞从对面的灌木丛钻出来,看看走远了对着何小雨笑了。何小雨一招手,刘晓飞拿着军帽一个利索的鱼跃直接就从小马路上空飞过去落在花坛里面一个前滚翻翻身坐起来。
何小雨忍不住笑出声音:“你看你,整个一个毛猴子!”
刘晓飞戴好军帽笑笑,何小雨给他拂去军装上的草根。刘晓飞一把抓住何小雨的手,何小雨推他:“松手!你个流氓!”
“我就流氓!”刘晓飞抱住何小雨,“你喊吧!”
“抓流……”何小雨佯叫,“氓”字还没出口,刘晓飞的嘴已经堵上她的嘴。何小雨挣扎了几下就抱住了他,抱得紧紧的。很久才松开,两个年轻人的眼睛都是火辣辣的,嘴唇湿乎乎的。
“哟,特种兵突击英雄!”何小雨笑着拍拍他的脸,“现在老实了?”
“在你的面前,我是什么特种兵突击英雄?”刘晓飞摸着她的脸。
“下个月你去了特种大队好好干,别到时候给我丢脸!”何小雨笑着说,“那可是我爸爸的老部队!”
“放心吧。”刘晓飞笑,“我肯定拿出个样子来给你爸爸汇报!”
“傻样子!”何小雨亲他脸颊一口,“我忘了跟你说了,我的毕业去向也定了——去A军!”
“A军?”刘晓飞一愣,“你不跟我去特种大队?”
“我想过了,A军是咱们军区的王牌军!”何小雨笑着说,“那是一支现代化的机械化部队,我渴望到这样一支庞大而又充满力量的机械化合成军队去!”
刘晓飞点头:“也是,从小你就碰侦察兵,早腻歪了!”
“你现在已经是正连了,我还要起码三年。”何小雨说,“等我们都是正连了,就可以跟我爸爸说了。”
“说什么?”刘晓飞装傻。
“你说说什么?!”何小雨急了,“你爱说不说!”
“别别别!我说我说!”刘晓飞笑着说,“我去跟何叔叔说——报告何副部长!我请求您把女儿嫁给我!”
何小雨哈哈大笑:“你这么说,他非得吓死!”
“什么人?!还不睡觉?!”那边手电就过来了。
刘晓飞拉起何小雨就跑,纠察追了几步追不上就算了。
两个人跑到防空洞里面,刘晓飞抱住何小雨狂吻。热火朝天的爱情燃烧个两个年轻军人的心,何小雨在刘晓飞的狂吻当中陶醉地闭上眼睛仰起脖子。刘晓飞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她的下巴她的耳朵,何小雨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背后的军装。
“我爱你……”何小雨陶醉地说。
然后就倒下了。
草原的清晨是那么美丽,列车划过宽广的草原呼啸而过。
林锐站在车厢拐角抽烟,陆军中尉常服穿在他的身上很得体。大檐帽下的眼睛明亮而又锐利,在期待着什么。
还是武装部长在小站接他,换了吉普车。
吉普车径直开进了敬老院,这是一个宽大的院子。林锐下车以后发现,护士扶着乌云的母亲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林锐提着背囊大步跑过去:“妈妈——”
乌云的母亲伸出双手,将林锐抱在怀里。183身高的林锐跪下来,仰面看着乌云的母亲脸上沟壑密布的皱纹:“妈妈,我回来了……”
粗糙但是温暖的手擦去他的眼泪,乌云的母亲笑着拉他进屋。桌子上摆着手抓羊肉、奶茶、奶酪、蒙古王白酒等,武装部长笑着告诉林锐:“知道你要来,她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准备,非得亲自动手。谁劝也不听,她说儿子回来了,必须吃她亲手作的菜。”
林锐摘下自己的军帽,坐下,双手接过乌云母亲递来的用金杯乘着的白酒。乌云的母亲唱着歌儿,将洁白的哈达放在林锐脖子上。
“小鹰高飞,从草原到大海,展翅翱翔。”武装部长翻译,“风雨之间飞过,越来越茁壮,飞回草原母亲身边……”
林锐举起金杯,将美酒一饮而尽。
乌云的母亲笑着,边唱边把白酒用手指洒在他的脸上。林锐笑着打开背囊,取出参加爱尔纳·突击获得的纪念章。铜制的纪念章沉甸甸,上面的狼头线条明快,中英文的“爱尔纳·突击”字样刚劲有力。
“妈妈,这是我参加国际侦察兵比赛得到的。”林锐笑着把纪念章别的乌云母亲的胸前,“是世界特种兵的奥运会,战士的荣誉。”
武装部长笑着翻译,乌云的母亲惊喜地抚摸着纪念章笑了。
林锐又拿出相册,里面都是他们在爱沙尼亚比赛的照片:“这是我代表中国陆军特种兵去参加比赛,这些都是各国特种兵选手——这个是我。”林锐指着一张自己脸部迷彩伪装,目光锐利,戴着奔尼帽穿着迷彩服手持81自动步枪的特写。背景被长焦虚化,是无边无际的异国丛林。
乌云的母亲欣喜地接过相册,对着武装部长说着什么。武装部长笑着点头,乌云的母亲从抽屉拿钱,被武装部长推回去。林锐起身掏钱包:“要用钱用我的啊!”武装部长笑着:“你们都别管了,你是乌云的兄弟,就是我们草原的汉子——这是我们草原汉子的荣誉!”他拿着相册出去开车走了。
在乌云母亲的注视下,林锐笑着吃手抓羊肉,喝白酒。虽然听不懂林锐说什么,但是乌云母亲还是笑得前仰后合。
武装部长没一会就开车回来了,直接就停在屋子门口。他下车喊着,敬老院的护士和老人们都过来了。林锐好奇地站起来,武装部长从车上取下一张已经裱进相框的足有一米见方的大照片,上面是手持81自动步枪满身迷彩的林锐。武装部长喊着什么,大家都欢呼起来。
林锐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被蜂拥进来的护士和老人们拉了出去。乌云的母亲也被扶了出去,笑得前仰后合。
宴会就被搬到院子外面的草原上,食堂大师傅笑呵呵地提前开伙。敬老院的领导也来了,大家载歌载舞,欢迎凯旋而归的草原之子。乌云的母亲乐开了怀,林锐也脱了军装开怀大喝。
几个小伙子拉林锐起来摔跤,林锐笑着迎战。虽然被摔倒好几次,但是他毫不气馁,起来笑着接着摔。几个蒙古女孩看着他笑得乐不可支,互相议论着什么,有的就跑到乌云母亲那儿说什么。乌云母亲和武装部长都是哈哈大笑,招呼林锐过来。
满头是汗的林锐跑到乌云母亲跟前,乌云母亲拉着这几个女孩的手嘀咕着。武装部长翻译:“草原的小鹰,不知道哪个姑娘有幸运给你作新娘。这些女孩你喜欢哪个,就是你的新娘了!”
林锐尴尬地笑:“我,我有对象了……”
武装部长翻译,乌云的母亲哈哈大笑。
“她要看照片。”武装部长说。
林锐一愣,没照片啊?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徐睫——怎么连张照片都不给我啊?
他目光转向草原和天空一色的远方。
徐睫,你现在在哪儿啊?你知道我想你吗?
奥迪车停在小院门口,刘勇军下车兴冲冲走进来。在客厅正襟危坐的张雷起立敬礼:“首长好!”
刘勇军笑着,但是还是很严肃地还礼:“嗯。”
张雷站着军姿,纹丝不动。
穿着便装的刘芳芳兔子头棉拖鞋踢里趿拉地就笑着跑过来:“你赶紧脱了这身将军的虎皮吧!等你的时候张雷都不肯打开风纪扣。”
看见女儿过来,刘勇军脸上的严肃马上消失了,把帽子递给公务员就开始脱衣服:“好好!在家我不是将军,是老子!”
他穿着衬衣走到沙发坐下,招手:“坐。”
“是,首长。”张雷坐下,还是那么严肃。
刘芳芳觉得好笑:“我说你这人,怎么见了我爸爸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对我的厉害劲哪儿去了?”
“这是你父亲,但是首先是我的首长。”张雷目不斜视,“一名赫赫战功的将军,我尊重他。”
刘勇军笑着挠挠头:“好小子啊,没事你就把我架那么高?”
“这是事实。”张雷说。
“对,我没否认。”刘勇军苦笑,“但是我也有家,我也有我的妻子女儿,也有我的家庭生活——不是吗?”
“是,天伦之乐是人之常情。”张雷正襟危坐。
“所以,你现在可以放下你的军姿了。”刘勇军说,“现在你的身份不是我的下级,是我女儿的朋友,是来我们家吃饭的客人——明白没有?”
“明白。”张雷摘下军帽脱去上衣,也是穿着衬衣但是还是正襟危坐。
“这小子是诚心将我啊?”刘勇军看着女儿苦笑。
“他就是这人!”刘芳芳笑着靠在父亲身边,“假深沉,大尾巴狼!”
刘勇军哈哈大笑,张雷纹丝不动。
“来来来!吃饭了!”萧琴系着围裙笑着端着盘子出来,“芳芳,去帮小岳端菜!”
刘芳芳笑着答应了,对张雷眨巴眨巴眼睛跑了。张雷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正襟危坐。
“走走走!”刘勇军苦笑站起来,“拿你没办法,吃饭去!”
张雷抢先一步拉出刘勇军的椅子,刘勇军坐下他肃立一边。
“我说——你这孩子干吗呢?”萧琴奇怪,“在家吃饭怎么站一边啊?”
“我是下级,首长吃饭我站着是应该的。”张雷还是那么面无表情。
刘勇军笑:“看看——都是你惹的祸!”
萧琴尴尬地笑:“张雷,本来想吃饭的时候道歉,现在只能提前给你道歉了。那天是阿姨不好,阿姨糊涂,不该说那些话。看在老刘和芳芳的面子上,你就原谅我吧。”
张雷不说话。
“没我什么事儿啊!”刘勇军笑着摆手,“都是芳芳的面子啊!”
刘芳芳端着菜跑出来:“哟,这是干吗呢?三堂会审啊?张雷,你还站着干吗?帮我端菜去啊!菜太多我和小岳忙不过来!”
张雷看看刘芳芳,转向刘勇军敬礼:“首长,我去了!”
刘勇军无奈苦笑:“去吧去吧!”
萧琴挨着刘勇军坐下,忧心忡忡:“老刘,你看这孩子成吗?脾气这么倔,咱芳芳会不会吃苦啊?”
“你操心那么多干吗?”刘勇军苦笑,“你要不操心那么多事情都闹成这样吗?你当妈就算了,还当事儿妈!”
萧琴陪笑:“我不是担心芳芳吗?”
“人家看得上看不上芳芳还两说呢!”刘勇军严肃地说,“少说两句,我这是在给你擦屁股!”
萧琴就不敢说话了。
张雷利索地把菜放在桌子上,刘芳芳洗手了过来,看见他还站在边上:“我说你干吗呢?这儿又没人罚你军姿?坐啊!”
张雷看看刘芳芳,看看苦笑的刘勇军,再看看陪笑的萧琴,坐下了。
“你在家跟你爸爸吃饭也这样?”刘勇军笑着问。
“我父亲是一个革命军人,从小就教育我革命军人要行得正坐得直!”张雷不看萧琴,不过这话明显是打到萧琴身上的。
刘勇军拿出酒杯:“小岳,给我来一杯!”
坐在下首的公务员起身:“首长,医生吩咐这段时间您不能喝酒。”
“这是赔罪酒,我不喝不行啊!”刘勇军感叹,“倒酒!”
小岳无声拿出五粮液倒上。
刘勇军举起酒杯:“张雷,你是晚辈还是下级,按照我的脾气我不会向你敬酒——但是,是我妻子不好,她的错我替她向你赔罪了!”
张雷急忙站起来:“首长!我……”
刘勇军已经喝了。
“首长一个我三个!”张雷拿起杯子就喝,自己给自己倒。
“好!”刘勇军大笑,“喝完这杯酒,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谁也不许提过去的事情了!”
张雷坐下,低头不说话。
“张雷,我给你道歉。”萧琴拿起酒杯,“阿姨糊涂,阿姨知道自己错了。”
张雷看着她,想了一下拿起酒杯:“首长说了,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
刘芳芳看着他们喝酒,笑了:“吃饭吃饭!都光喝酒不吃饭了!张雷,尝尝这个,四喜丸子——我学着作的!”
张雷拿起筷子,吃饭。
萧琴忙着给张雷夹菜:“吃这个吃这个!有营养,我昨天晚上熬的乌鸡汤!”
刘勇军也拿起筷子:“呵呵,今天中尉是主角,少将是配角啊!——别看我张雷,我是开玩笑的,吃饭吃饭!”
饭后,刘勇军坐在客厅喝茶。张雷在帮他们收拾,刘勇军招手让他过来:“张雷,我跟你说说话。”
张雷跑步过来,坐下。小岳的一杯茶马上就放上了,他点头道谢。
“你这次去特种大队,有什么打算没有?”刘勇军问。
张雷很为难,不知道说什么。
“明白了。”刘勇军笑,“不能越级汇报,你是对的。我并不是想过问特种大队的具体工作,这点你放心——只是作为长辈,关心一下你的个人而已。”
“谢谢首长关心。”张雷很诚恳,“我会努力工作,作一个好的带兵干部。”
“这一点我相信。”刘勇军点头,“你记住我一句话——作战在奇不在正,带兵在正不在奇。”
张雷点头:“谢谢首长点拨。”
“你们这四个学员,可以说遇到了机遇。由于参加了爱尔纳·突击立了功给军队夺了荣誉,省过了陆院毕业生要过少尉正排和中尉副连这个坎儿,直接就成为中尉正连。”刘勇军语重心长,“这是机遇,但是也是挑战——你们毕竟没实际带兵经验,和战士打交道是一门学问,不是你自己猛打猛冲就可以的。”
“是,我记住了。”张雷真诚地说。
“还有一件事情,我实在放心不下。”刘勇军说,“芳芳坚决要求去军区特种大队,你是知道的。虽然我是老兵,也支持孩子去基层部队建功立业——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女孩在特种部队肯定有很多的不方便和不适应。你是伞兵部队出身,又参加过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兵比赛,应该说有在这种特殊部队生活和工作的经验,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照顾好她——这个话不要告诉芳芳,你也不要误会,她只是你的一个朋友。”
张雷真诚点头:“首长,我会的。”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学院吧。毕业前你们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做好去基层吃苦的准备。”刘勇军说,“芳芳,替我送一下张雷!”
走在外面的小路上,张雷一直不说话。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3:48
刘芳芳奇怪看他:“我爸爸和你说什么,你怎么那么奇怪啊?”
“没什么。”张雷笑笑,“你当我妹妹好吗?”
“为什么?”刘芳芳问。
“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张雷说。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刘芳芳急了,“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张雷,我是喜欢你!但是不许你照顾我!我在特种大队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刘芳芳转身就跑了。
张雷看着她的背影。
“你记住了——我,不会输给你的!”刘芳芳转身喊了一句,跑了。
张雷苦笑。
“张雷!”
“到!”身穿常服的张雷向前跨一步。
雷克明看着他:“特战一营特战二连连长!”
“是!”张雷敬礼。
“刘晓飞!”
“到!”
雷克明看着他:“特战一营特战三连连长!”
“是!”刘晓飞敬礼。
……
雷克明走到刘芳芳面前:“刘芳芳!”
戴着学员肩章的刘芳芳出列:“到!”
“大队医务所医生!”
“是!”刘芳芳敬礼。
“各单位领导接人,回去交代工作。”雷克明挥挥手,“今天周末,都和自己的连队见见面,周一按照计划正常训练。”
特战一营营长陈勇、特战一连连长林锐笑着上来迎接张雷和刘晓飞。
“这下我们哥仨在一起了!”刘晓飞拍拍两位哥哥的肩膀,“好好大干一场!”
“走吧,去见见你们的连队。”陈勇在前面带路。
张雷和刘晓飞背上自己的背囊走了。刘芳芳看着张雷走远,秦所长笑着过来:“小刘,走吧。你熟悉情况我就不用交代了,你的武器装备我都领了,宿舍还是老地方。”
刘芳芳点头背上背囊跟秦所长走了。
刘晓飞的三连在一楼,他把背囊放进连部。文书急忙给他打来洗脸水,他笑着问:“咱们连的战士们呢?”
“都在连队俱乐部,您洗完脸再去见他们吧。”文书说。
“走,不洗了。”刘晓飞对着镜子正正军帽。
刘晓飞一走进连队俱乐部,一声“起立”刷拉拉一片马扎响。身着常服的特战队员们站得笔直,看着自己的新连长。值班排长敬礼:“报告连长同志!特战一营特战三连全员集合完毕,请指示!”
刘晓飞敬礼:“稍息!”
“是!”值班排长向后转,“稍息!”
刘晓飞笑着趋前一步:“同志们!”
刷——战士们立正。
“稍息。”刘晓飞敬礼,“从今天开始,我就来到特战三连这个光荣的革命集体,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我年轻,刚刚从学院毕业,很多地方还要向老同志学习!在未来的日子里面,我们会在一起生活一起训练一起战斗!同志们,让我们一起为特战三连,为特战一营,为我狼牙特种大队增光添彩!”
大家鼓掌。
刘晓飞接过花名册:“现在开始点名!”
二连在二楼,战士们也在俱乐部集合等候新连长。张雷走进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值班排长还礼:“稍息!”
他面对目光有神的战士们:“同志们!特战二连为什么是二连?”
大家都不明白,为啥?序列就是这样定的啊?
“因为我们是第二!”张雷严肃地说,“因为我们楼顶的一连是老大!我们比他们历史晚比他们经验少比他们战斗力弱,所以我们是特战二连!”
大家都不服气。
“不服是不是?”张雷冷笑,指着墙上的锦旗和奖状,“都自己看看,这些都是第几?除了三个第一,都是第二!所以我们是特战二连,我们是第二!”
战士们眼睛都冒火。
“我是伞兵出身,在我的头顶只有天!”张雷怒吼,“我就是老大,我就是第一!你们也一样,在你们的头顶只有天!除了你们没有谁能是第一——我宣布我的第一道命令!文书!”
“到!”文书出列敬礼。
“把这墙上的第二名都给我摘下来!”张雷厉声命令,“从此以后,除了第一名,这里不允许挂第二名第三名!”
“是!”文书开始动手。
“我们特战二连,不仅要成为特战一营的第一,还要成为狼牙特种大队的第一!要成为全军特种部队的第一特战连,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战士们立正怒吼。
“全体换作训服下楼集合,武装越野五公里!”张雷命令。
特战一连俱乐部。林锐正在跟董强打台球,听见底下咚咚咚咚响。他纳闷:“怎么回事?”
董强伸着脖子到窗外看了一眼:“连长,二连在集合,好像要准备武装越野?”
“这个张雷?”林锐把台球杆放在桌子上,“周末大下午的跑什么五公里啊?”他走到窗户往下看。
二连已经在楼下集合,队伍在报数。张雷戴着钢盔背着背囊步枪在前面看着,和值班排长说话。林锐高喊:“二连长!你抽什么疯呢!”
“林锐,敢不敢下来比一比啊?”张雷笑。
二连战士嗷嗷叫:“一连的,下来比!”
林锐苦笑:“操!第一把火就烧我头上?”
“没胆子了吧?”张雷眨巴眨巴眼笑。
二连战士们嗷嗷叫:“一连的,下来比!”
“操!”林锐解开领带笑,“谁怕谁啊?董强,通知全连集合!”
一连的楼道里面马上咚咚咚咚响成一片。
正在俱乐部跟大家说笑的刘晓飞听见外面一片乱七八糟,跑出来看:“我说你们俩搞什么呢?”
林锐戴着钢盔跑下来:“这个家伙要跟我比。”
“比什么啊?”刘晓飞纳闷,“这刚刚来还不熟悉连队情况呢!”
“什么都比!”张雷笑着举起步枪,“三连有没有胆量参加啊?”
刘晓飞笑着解领带:“激我啊?值班员,通知三连集合!杀杀这个天杀的伞兵威风!”
三连的楼道也一片咚咚咚咚。
正在营部作子弹工艺品的陈勇探出脑袋:“你们三个是炸营了还是怎么的?大周末的干啥呢?”
“营长!我们要比一比五公里武装越野!”林锐喊,“你要不要下来一起试试?”
“别逗了!”刘晓飞笑着说,“营长是结了婚的人了,不能跟我们比!”
陈勇就急了:“说什么呢?老子的勇士奖杯不是吹出来的——文书,拿我的武器和背囊来!”
陈勇换好迷彩服戴上钢盔直接就从二楼窗户跳出来了,稳稳落地:“特战一营全体都有啊——向右看齐——向前看!”
三个连队都集合好。
“谁的主意啊?”陈勇一边紧着靴带一边问。
“报告!我的!”张雷出列。
“你的啊?”陈勇看看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全营都给烧了啊?”
张雷敬礼:“不敢!”
“好!”陈勇起身,“我命令——特战一营今天比武的科目如下——五公里武装越野、楼房攀登和散手!下面是第一项,武装越野五公里!”
大家就都站散在白线外。
“特战一连”、“特战二连”、“特战三连”三面连旗并排飘舞在部队前方。
营部文书武装好了跑步出来,把营旗交给陈勇:“营长!”
陈勇接过“特战一营”字样的红旗:“准备好了!同志们,冲啊——”
在他的营旗引导下,三面连旗在战士们的呐喊声中跟随其后,穿着迷彩服的几百战士全副武装高喊着跑了出去。大院里面立即是鸡飞狗跳的感觉,周末休息的官兵都在看特战一营这帮疯子。
雷克明穿着网球背心短裤网球鞋正在对着墙和参谋长打网球,听见声音转身看去。公务员递给他毛巾,他擦着汗看着这群兵哗啦啦跑过去。
“看来是一营刚上任的三个连长要比一比。”参谋长笑着说,“陈勇也被裹进去了。”
“有点意思。”雷克明笑笑,“让他们比吧,咱们继续打。”
三个连队几乎是齐头并进呐喊着跑在山路上。
“一连永远是第一!”林锐高喊着挥舞步枪,“一连跟我冲啊!”
“二连头上只有天,没有第一!”张雷高喊,“二连的弟兄们冲啊!”
“三连没有孬种,同志们冲啊!”刘晓飞接过旗手的连旗挥舞着。
陈勇暗笑,脚下加劲:“特战一营都是好汉!冲啊——”
哗啦啦,战士们嗷嗷叫着,脚下灰尘起来半人高。
灰尘半人高,战士们扛着自己的连旗便步下山,高唱着歌儿。互相还是不服气,三个连队的战士都笑着互相骂。
悲风鬼影
發表於 2012-1-13 16:04:12
林锐和张雷、刘晓飞走在路边。
“我说你们俩都跟疯子似的,这刚刚来就折腾。”林锐摘下钢盔苦笑,“跟我挑战是怎
么的?”
“我这就得折腾。”张雷笑着递给他们烟,“不折腾折腾,他们怎么认识我?”
“我是被逼上梁山啊!”刘晓飞点着自己的烟,“本来还想跟战士们聊聊呢!”
“聊啥啊?”张雷挤挤眼睛,“晚上比夜间射击!”
“**!”林锐痛楚地说,“全训部队你以为有个周末容易啊?”
“战士们思想单纯,比一比不用政治鼓动也会上进,玩命训练。这对咱们三个连队都有好处,这手是我从我老子那儿学来的——我也是顺便摸摸连队的底子。”张雷说,“不然我就是有想法,也不知道现阶段战术水平到底如何。”
夜间的射击训练场,曳光弹拉出漂亮的弧线。
目标是一排点着的香,不时有香被打断。
“我们比完了,三个连长要不要比一比啊?”一个排长高喊。
“要!”三个连队的战士都喊。
三个年轻的连长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都互相看着笑了。
“将我们的军了啊。”林锐笑,“你们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张雷摘下望远镜递给文书,“比吧!”
“谁怕谁啊?”刘晓飞伸手接过一支步枪,开膛检查。
三个年轻的连长一人手持一支步枪,腰挎一支手枪站在射击地线。夜色当中,月光照着他们年轻的脸。
一排新的香点起来。
“准备射击——”值班员高喊。
三个年轻的连长持枪在手,屈膝准备。
“开始射击!”
几乎同时,三个年轻的连长趋前一步跪姿开始射击。清脆的枪声当中,弹壳飞出弹膛,枪口喷射着烈焰和浓烟。跪姿、立姿、卧姿分别10发步枪子弹打完以后,他们同时丢掉步枪拔出手枪上膛,向前跑去。
他们在30米地线同时停下,立姿双手持枪速射。
香一根根被打断。
战士们掌声一片。
远处车旁的雷克明放下望远镜,点头:“陈勇,你的这三个连长看来是要把我们大队折腾个翻天覆地了!作他们的营长,你得有点真本事!”
陈勇笑笑:“大队长,就他们这几个毛孩子成不了气候!”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雷克明感叹,“走吧,我们回去开作战会议。”
火车站。穿着士兵常服的董强背着背囊戴着大红花在战士们的簇拥下走到站台上,林锐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习!等你回来当排长,当连长!”
董强笑着敬礼:“连长,我也等着你当大队长的好消息!”
“臭小子,别胡说!”林锐笑笑,“你好好学习是真的!”
田小牛走出人群:“董强,这是我让我妈给你作的!你带上,冬天跑五公里的时候护腿!”
董强笑着接过护膝:“谢谢了!”
田小牛嘿嘿笑:“你这一去南京上学我还真舍不得!没人说我了,我都觉得少点啥!”
“那你就好好复习,明年也去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和董强作伴啊!”林锐说。
“我?我不行。”田小牛嘿嘿笑,“我没董强那个脑袋瓜子,文化基础也差。”
“你脑子可不笨,你看得出来的我就看不出来。”董强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一个迷彩手提包递给他,“这是我留给你的!”
“什么啊这么沉?”田小牛接过来差点没掉地下,他打开看看:“书?”
“这都是我的复习资料,我把这些留给你。”董强真诚地说,“明年,我在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特种作战系等你!”
田小牛站起来,抱住董强:“好兄弟!等我退伍回家当了民兵连长,你来找我,我带你打兔子去!”
“你就惦记那个民兵连长!”董强笑骂他,“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中国陆军特种兵!是最出色的陆军士兵!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特战军官的!”
田小牛激动地点头。
列车开走,董强站在车门里面敬礼。
林锐和战士们敬礼。
田小牛含着眼泪敬礼:“好兄弟——我会去找你的!”
A集团军军部野战医院。外面是瓢泼大雨,戴着中尉军衔的何小雨在宿舍有点痛经,捂着肚子坐在床上,战备警报突然拉响了。她匆匆换上迷彩服跑下楼,院子里面站了一片医护人员。院长也穿着迷彩服神情严肃出来:“同志们,我集团军接到总参作战部命令——特大洪水席卷我江南地区,我集团军奉命前往洪区抢险抗洪!集团军党委命令我医院,一小时内组织野战救护队,随集团军先头部队出发!这是个光荣的使命,下面由各科室主任负责统计自愿报名名单,由医院党委在自愿基础上统一协调安排!”
何小雨脸色神圣,解散后马上找到院长:“院长,我报名!”
“上级有命令,尽量不要用女同志。”院长说,“洪区卫生条件不好,对女同志身体会有影响。”
“我是军人,战场上只有军人和老百姓,没有男女!”何小雨说。
“不行,我说了不算。”院长严肃地说,“何况你还没结婚!我不能让你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你回去值班!这里也需要医生,这是命令!”
何小雨气得直跳脚:“这是谁下的命令?!不讲道理!”
“我!”脸色严肃的刘勇军在高级军官的簇拥下走进集团军医院,“我下的命令!”
刘勇军已经是中将军衔,他已经提升为军区副司令。
“刘副司令!你的这个命令,我不执行!”何小雨敬礼高声说。
“我是A军区抗洪前指总指挥,这是我的命令!”刘勇军厉声说,“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何小雨眼中含泪:“首长,我是军人!军人就不能在战场前面退缩!”
“你是女军人!”刘勇军厉声说,“在男人没有死绝以前,女军人不能上战场——这是我的命令!抗洪行动每一秒钟都瞬息万变,我事情很多,就这样吧!院党委过来开会,A集团军医院和军区总院要组成联合救护队,跟我前指挥在一起。”
军官们跟着他进去了。
大院里面战士们都在把车开出来,往上搬运抢险物资。穿着迷彩服的何小雨孤零零站在院子里面,哭着鼻子。其余的官兵们都没时间搭理她,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医院内外都是一片忙乱。
刘勇军带着前指军官们面色严肃出了大楼,越野车队亮着红色的警报器开到他们面前。外面第一梯队的战士们已经登车,车队出发了,后面拖着冲锋舟。战士们歌声高昂,斗志凌然,各自部队的红旗在车队上空飘舞。
“报告——”何小雨跑步到首长们面前。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院长怒喝。
“报告!我没有胡闹,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刘副司令说!”何小雨很严肃,脸上还有眼泪。
“说!”刘勇军厉声说。
“如果我是您的女儿,您会批准我不上战场吗?!”何小雨高声问。
“可是你不是我的女儿!”刘勇军厉声回答。
“如果我是您的女儿,您会让自己的部队冲锋陷阵,让我留在后方高枕无忧吗?”何小雨的声音也很大。
“如果是我的女儿,我会让她第一批上前线!”刘勇军高喊,“问题就是你不是我的女儿!”
“我是刘芳芳的战友,首长常常说战友就是兄弟姐妹!”何小雨敬礼,“现在,我请求您批准您女儿的姐妹上前线!”
刘勇军看着被雨淋湿透的何小雨,嘴唇翕动着:“何小雨!”
“到!”何小雨立正。
“你参加救护队,跟我前指在一起。”刘勇军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离开前指!”
“是!”何小雨敬礼,转身跑步在战士们的搀扶下跳上军卡。
刘勇军上车,越野车队鸣响警报器出发了。A军区抗洪车队风驰电掣,撕破雨雾。
大雨当中的特种大队也是一片忙碌。穿着雨衣戴着黑色贝雷帽的雷克明和机关干部们大步从主楼走出来,一串吉普车已经停在他们面前。
“报告大队长同志!”参谋长跑步过来报告,“狼牙特种大队抗洪抢险突击队已经集合完毕,请指示!特战一营营长陈勇妻子怀孕检查,昨天他去军区总医院了,按照计划是今天归队!我已经通知他赶往一号地区,我们路上接他!”
“好,按照梯次出发。”雷克明还礼。
参谋长高喊:“出发!”
警通连小汪红旗高举放下,绿棋指引方向。
先头分队是林锐的特战一连。他在指挥吉普车怒吼:“出发!”
他的吉普车开道,车队出发了。
张雷的特战二连在第二梯队,他亲自开车,雨刷冲击着前车窗。电台里面劈啪静电声,通报前方路况。车队高速冲过雨雾,掠过县城。交通岗已经被林锐的部下提前占据,田小牛高举指挥旗指引后面的车队快速通过。
“是去抗洪的。”老百姓议论。
“你怎么知道?”
“你不看电视啊?你看,他们的车后面都拖着船呢!”
两边商店和楼上的老百姓都鼓掌,车里的战士们自豪感倍增高唱着革命军歌。车队不减速通过被部队封锁的道路,路两边的出租车和地方车辆司机都鼓掌叫好。
“烟。”张雷一边开车一边伸出手。
一只白皙的手递给他一块口香糖。
张雷接过来叼在嘴里才发现是口香糖,他转头:“谁跟我开玩笑?”
坐在他身边的刘芳芳笑着摘下自己的雨衣帽子,黑色贝雷帽下调皮的脸笑得很灿烂:“我!”
“胡闹!”张雷急了,“你怎么来了?!”
“我是特种部队的医生!”刘芳芳被凶了,自然也有怒气。
“谁让你来的?”张雷着急地说,“大队长有命令,女兵不能参加抗洪!”
“咱们大队就我一个女的!”刘芳芳咬着嘴唇,“这分明是冲我来的,我非要来!我也是特种兵!”
“这是大队长的军令!”张雷高喊,“你现在就给我下车,打车回大队!”
“我不!”刘芳芳很倔强。
“这是我连队的车,我以连长的身份命令你下车!”张雷怒吼。
“连长你就这么凶啊?!”刘芳芳脸被气白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吉普车靠边停下,刘芳芳被张雷推下车,背囊也扔出来。张雷高喊着:“你打车回大队,注意安全!我们走了!”
吉普车高速开走了。
刘芳芳站在大雨里面哭:“张雷!我恨你——”
又一辆吉普车停在她身边,刘晓飞探出头:“芳芳,你怎么在这儿啊?大队长不是命令你不许来吗?”
刘芳芳擦擦眼泪:“大队长改主意了!”
“上车,走!”刘晓飞命令,“下去一个人去后面的卡车!”
一个兵急忙下车,跑到后面军卡上车。
刘芳芳跳上车,刘晓飞递给她毛巾擦雨水:“我说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刘芳芳擦去眼泪和雨水。
刘晓飞顾不上那么多,拿起电台:“山狼三号呼叫山狼一号,前方路况如何立刻汇报!完毕。”
“一切正常,完毕。”林锐在前面回答。
雷克明的声音从电台传出来:“各单位注意了,我是老狼。接军区加急电报,我大队是我军区抗洪前线指挥部直属机动预备队,我军区抗洪部队代号‘蓝箭’,我大队代号 ‘蓝箭B’。各单位全速前进,准备接受重大任务。完毕。”
各个单位的回答在电台里面响起来。
车队在雨雾当中轧起巨大水浪,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