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eiyue 發表於 2012-12-30 13:30:55

啤 酒 谋 杀 案

回楔子 卡拉·李马倩
    赫邱里·波罗用欣赏的眼光有趣地打量着刚被引进办公室的这位小姐。

    她写给他的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要求见他一面,没提任何别的事。信很简短,语气也很认真,唯有坚毅有力的字迹,可以看出这位卡拉·李马倩是个年轻活泼的女性。

    现在,他终于见到她本人了──高挑,苗条,二十出头。她是那种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昂贵,裁剪也很合宜。她的眉生得相当方正,鼻梁挺直而有个性,下巴坚毅果决。

    不过最吸引人注意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活泼生动。

    她还没来之前,赫邱里·波罗觉得自己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可是现在却仿佛年轻了不少,又充满了活力和干劲!
    他上前迎向她,同时发觉她深灰色的眸子正紧紧盯着他打量,像要仔细地称称他到底有多少分量似的。

    她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着之后,抽了一两分钟,仍然用那种热切,若有所思的眼光看着他。

    波罗温和地说:“不错,你要先拿定主意,对不对?”
    她说:“对不起,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她的声音很迷人,带着一种令人愉快而略显沙哑的语音。

    “你在想,我到底是江湖郎中,还是你所需要的人,不是吗?”
    她微微一笑,说:“不错──差不多,你知道,波罗先生,你──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样。”
    “而且也比你想得老,对不对?”
    “是的,”她迟疑了一下,又说:“我是实话实说,我需要──一定要选最好的人。”
    “放心!”赫邱里·波罗说,“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卡拉说:“你这个人并不谦虚……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话。”
    波罗平静地说:“你知道,一个人不一定要身强力壮。我用不着弯下身量脚印,捡烟蒂或者查看草梗,只要坐下来动脑筋想,就是这玩意儿”──他指指自己蛋形的头──“发挥了最大的功用。”
    卡拉·李马倩说:“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我要让你做一件非常难让人相信的事!”
    “那倒很有意思。”赫邱里·波罗说,同时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她。

    卡拉·李马倩深深吸了口气。

    “我的名字,”她说,“不叫卡拉,叫做凯若琳,和我母亲的名字一样。”
    她顿一顿,又说:“虽然我目前姓李马倩,其实我真正的姓应该是柯雷尔。”
    赫邱里·波罗困惑地皱了一会儿眉,喃喃道:“柯雷尔──我好象记得……”她说:“先父是个画家──相当有名,有人说他是个了不起的画家,我也的确相信。”
    波罗说:“安雅,柯雷尔?”
    “是的。”她顿了顿,“先母凯若琳·柯雷尔因为谋杀他的罪名而受审。”
    “啊──哈,”波罗说:“我现在想起来了──不过印象不深,因为当时我正在外国,而且又隔了那么久。”“十六年了。”她说。

    此刻,她的脸已经非常苍白,两眼仿佛两簇燃烧的火炬。

    “你知道吗?她受了审判,也被判了刑──不过没被吊死,因为法官认为她情有可原,所以判了她无期徒刑。可是一年之后她就死了。你知道吗?一切都过去了──完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这个叫卡拉·李马倩的女孩紧握着双手,缓慢嗫嚅,但却带着一种奇怪而又坚定的口气道:“你一定要完全了解这一切经过。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只有五岁左右,对这件事一点都不了解。当然,我还记得家父和家母,也记得我突然离开家里,送到乡下去。我记得那儿有很多猪,还有一位和气的胖农妇──每个人都对我很好,我更记得清清楚楚,每个人都用一种近乎狡猾的奇怪眼光看我,真有些可笑。当然,我象所有小孩一样,知道一定有什么事不对劲,可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后来,坐了好多天船,最后到了加拿大,赛门叔叔接我回去,我就跟他和露薏丝婶婶一起住在蒙特利尔。每次我问到妈和爸的事,他们就说他们很快就会来看我。渐渐地,虽然没有人告诉我,我仿佛也知道爸妈都死了。那时候,我也不再去想他们了,只是快乐地过日子。赛门叔叔和露薏丝婶婶对我非常好,我也上学校,交了很多朋友,完全忘了我除了李马倩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姓,露薏丝婶婶告诉我,我在加拿大就用这个姓,当时我也觉得很合理──那只是我在加拿大的姓,不过我说过,后来我根本就忘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姓。”
    她猛然抬起下巴挑衅似的说:“看看我,要是你在路上看到我,一定会想,那女孩真是得天独厚,无忧无虑!我很有钱,身体很好,也长得很好看,应该可以好好享受生命。我二十岁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绝对不愿意跟任何其他女孩交换地位。”
    “可是,我已经对我的父母产生了疑问,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做些什么事?我一定要查出来……”
    “最后,他们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把真相告诉了我。一方面是因为我继承了属于自己的财产,一方面是由于那封信的缘故──家母临死前留给我的那封信。”她的表情变得暗淡起来,两眼不再像两簇明亮的火炬,而是两池黑暗幽深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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